01

在我和宫治跑起来后,果不其然听到了身后紧随其上的匆忙脚步声。

但我们跑得很快,宫治带着我在这片熟悉的区域内七拐八弯,最终成功甩开了身后的痴-汉。

确认身后再也没有追赶的声音后,我们在附近的小公园内稍作休息。

我气喘吁吁地坐在秋千上,呼吸平稳的宫治观察了一会公园入口后,走回来对我说:“放心没事了,那人已经不在了。”

“呼,今天真的非常感谢宫治同学!”

“不客气。”

他在我身旁的秋千坐下,似乎在等我呼吸恢复过来。

我感激他今天的壮举,突然想到了打工结束时,店长塞给我的饭团。

有了!

我连忙将书包里的饭团掏出来,幸好还热乎着。

“这个给你吧,当做是刚刚的谢礼,而且宫治同学会来面包店,一定是因为饿了吧。”

“……这个真的可以给我吗。”

宫治从我手中接过饭团,小心翼翼地拆开了包装纸。

我就这么看着他在得到了我的确认后,张大了嘴,一脸满足地吃下了饭团。

热乎的米饭顿时将他的嘴巴塞得满满的,宫治鼓着一边的脸颊奇怪地看我:“怎么了吗。”

……哇啊他的眼睛里有星星吗!!!

吃得好开心的样子!!!

有辣——么——可爱!!!

我捂着被击中的心脏用力地咽下一口水,支支吾吾地说:“没、没什么……好吃吗?”

宫治嚼了嚼,慢半拍地回应我:“好吃……啊,有梅干。”

我凑过去一看,饭团的中间包了梅干,“今天是梅干啊。”

宫治一口把梅干咬下去,“今天是?那这么说,还有其他口味的咯?”

救命……他嘴里吃着东西讲话含糊的样子简直要人死。

我偷偷抓了把大腿肉,强制冷静道:

“每次打工结束的时候,店长都会做一个饭团给我,口味全不一样,是随机的,所以每次吃的时候都感觉很惊喜。不过有时候也不是饭团,是其他东西……总之不是面包,毕竟之前我们吃的实在太多了。”

宫治:“真羡慕。”

……啊啊啊他的眼睛平时有这么大嘛!

我体力变弱了吗,为什么快喘不过气来了!

等到宫治吃完饭团后,我们相伴离开了小公园。

他将我送到了家门口,最后还互相交换了LINE账号。

临走前我忍不住叫住他,“明天见,治君。”

他停下了脚步,又是以往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朝我挥了挥手,“再见,真由。”

目送完他离去的背影后,我走进了家门。

心里忐忑地想着,交换了联系方式后就是朋友了吧,那么朋友间称呼稍微亲近一点也是正常的吧,而且他又是双胞胎,叫宫的话根本分不清,班上的同学大家也都是直呼他们的名字的,我曾经还听到女生直接叫他们「治」和「侑」呢,所以我的叫法一点也不奇怪……

!!!!!

等等!

他刚刚,他刚刚——

是不是直接叫了我名字「真由」?!

“……真由你回来得好晚,我不是说要先打个电话报备一下吗——别躺在地上睡觉,快去洗澡。”

妈妈我要死了嗷。

02

我和宫治很普通地在LINE上面聊了起来。

具体情况大概类似于这样:

宫治:你说今天的饭团里会包鳗鱼馅吗?

我:有可能,但我有点想吃金枪鱼,好久没吃到了,店长做的金枪鱼饭团超好吃!

宫治:羡慕。

这是今早上学前我们的聊天内容。

我充分了解到宫治非常喜欢吃饭团这件事。

他就是个细腰的饭桶(不是)。

他上线的时间不长,回复得短暂又突然,我猜想应该是要参加训练的缘故。

发出的信息久久尚未显示已读后,我便不再打搅。

交换了联系方式后算是朋友了吗?

我不确定,但若要说有所不同的话,就是课间走廊上偶尔相遇的时候,我们进行了眼神交汇。

那时他和宫侑站在窗边,被女孩子们围成一圈叽叽喳喳地谈论。

我的必经之路必然走过他的周身。

在身影交错的时候,他与我对视的瞳孔里倏然染上一丝清浅的笑意,这使得不常笑的他带给了我巨大的破坏力。

……好犯规啊。

微微颔首回应后,我触电般快步走了过去,根本没注意到身后,宫治旁边的宫侑朝我们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眼神。

直到午休时间到来——

03

抽空去了趟学生会办公室递交材料,顺便把各社团的基本档案拿出来整理查看。

索性我就在学生会旁边的空教室里,一边看材料一边吃便当。

唔,男子排球部的预算又要申请提额了吗……也难怪,部员过多消耗太大,话说这才过了多久拖把就又折了几支???

(一定是宫兄弟干的好事)

网球部的申请驳回,再买小黄球,就是增加场地损毁的概率,我才不做那种事。

篮球部嘛……

“你在看什么?”

耳后突然扑过来一股热气,我的右耳最是敏感,被微烫的吐息吓得浑身狠狠一颤。

“……宫侑同学?!”

我死死捂着耳朵,羞恼又愤慨地瞪他,“不要忽然出声吓人啊。”

宫侑却毫无自觉地继续杵在我耳边,探头去瞧我的便当。

“我还以为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坏事,什么呀,只是一个人寂寞地吃便当吗。”

他的眼神和口气里充满了对我的可怜与同情,拉开我后桌的椅子自顾自坐下来。

“你以为呢,我只是刚好有事过来学生会一趟,懒得再挪动地方吃饭了。”

“原来你有朋友啊,我还以为你没有朋友可以一起吃饭,所以才偷偷躲在这里一个人吃呢。”

他惊奇的语气让我脑门上的青筋一个个有序地爆出来,我忍。

“你呢,你现在不也是自己一个人,治君没和你一起吃午饭吗。”

听到自己双胞胎兄弟的名字,宫侑不爽地咂舌道:“与其和治一起吃午饭,不如去找女生呢。”

我眯起眼斜视他,脸上写着大大的轻浮二字。

“……但是你并没有不是吗,总不可能是特地过来找我的吧。”

听到我的话宫侑脸上有明显一秒愣怔的神情,随即又挂上往常的假笑道:“你说的对,她们太吵了,不如去找治呢。”

这不是和刚刚说的话完全相反吗。

我默默腹诽着或许又是他们之间寻常的矛盾,宫侑才不舍得抛下宫治呢。

04

我转回头继续吃午饭,决心把他当做无事路过的路人。

今天妈妈做了我爱吃的香肠小章鱼,配上她特制的酱汁,感觉好幸福!

我夹起一颗香肠小章鱼,正想一口吃掉的时候,感觉到后背的头发被人扯动了一下,进食动作被迫中止。

注意,不是被微微扯动,而是用力扯动。

我的头皮!

宫侑连作案工具——他那张破手都懒得收回去掩饰,维持着拉扯我头发的动作,笑眯眯地对我说:“好像很好吃。”

“……什么?”

“香肠小章鱼。”

我立即一口吞进嘴里。

“啊!”

赶在他扑过来抢食之前,我牢牢护住了我的便当,警惕地戒备他。

宫侑却重新坐回位置上,用轻易挑起人怒火的轻佻声线悠悠道:“你是小学生吗,还护食,放心没人对你那廉价普通的香肠小章鱼感兴趣。”

虽然他说话如此不中听,但我总算松了口气,放下遮拦便当的手臂,打算喝口热茶压压惊。

我想也是,宫侑再怎么坏心眼幼稚鬼,也不可能会和我争香肠小章鱼吃。

说时迟那时快,宫侑在我注意力转移到水瓶上的时候,伸手就从我便当里拎起了几颗香肠小章鱼统统丢进嘴里,并洋洋得意地蔑视我:“骗你的~”

“……”

卧——槽——

他故意鼓起了腮帮子嚼动得起劲,还稍作点评道:“唔,没想到居然还挺好吃的。”

“……”

“喂,你不会哭了吧,嚼嚼。”

“……”

“就因为我抢了你的香肠小章鱼不会就真哭了吧?”

我低着头,巴巴地用筷子拨弄便当里剩下的胡萝卜,沮丧地碎碎叨叨:“那明明是我最喜欢吃的,一周只有三次机会,妈妈给我特制的小章鱼,一次只装了6个,只有6个而已,我刚刚只吃了1个……”

宫侑登时头皮发麻地大叫起来:“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是我的错,我的错可以了吧!竟然因为一点小事哭哭啼啼的,女人真麻烦。”

我冲他哼了一声,“当然是你的错……你以为道歉了就可以完事了吗!”

先装作弱势,然后趁其不备一个头槌狠狠往他那张该死的池面脸上冲撞,这就是我的战术。

“??!!”

宫侑猝不及防被我拿头砸脸,不可置信地捂着脸看我,好像在说明明连我妈都不曾舍得打我的脸?!

……个屁,我想他那张脸早就被宫治打烂过无数次了吧。

宫侑同样愤愤控诉我:“可是那天晚上明明说好的,理应昨天要请我吃冰棍,你却爽约了,到底是谁的错。”

我说:“当然还是你的错,我根本从未答应过你。”

宫侑一脸不爽地把手撑下巴,还在不断小心揉搓着刚刚的“伤处”,用指尖敲着桌面发出咔哒声,沉声道:“可是你请治吃了。”

所以你们双胞胎个鬼逻辑啦。

05

见我懒得回应他,宫侑重重叹了口气,伸展了一臂趴在桌上,侧着脸,不愿看我,“……算了,是我倒霉。”

到底是谁倒霉,喂,起来说清楚。

你这个黄毛池面混蛋!

午时的阳光热烈又刺眼,穿过半开的窗户,延长的日光线投射到他的桌上,令他那头稍微蓬松的,散落在手臂上面的头发显得愈加金灿耀眼。

看着他被暖洋洋的日光照射得舒服眯起眼的模样,我不由得想起刚刚聊天群里,有人发的在神社附近偶然见到的野生狐狸的图片。

正如他此刻一般,一身油亮毛皮的小狐狸侧躺在阳光下,舒适地眯眼睡着,嘴里吐出一小节粉红的舌头,陷入美好的梦乡而不自知,萌得人内心融化。

我把那张图点开,转过身对趴在桌上的宫侑兴致勃勃地说:

“宫侑同学,如果你模仿一下这只小狐狸睡觉的模样,我就不计较你偷吃我香肠小章鱼还诓我冰棍钱的事了。”

“哈?!”

看来他极其不乐意。

我再接再厉,不轻易放弃,手扒在椅背上眨巴着大眼睛请求他:

“拜托你了宫侑同学,你的黄毛像狐狸那样帅气,只要保持刚才的动作不变,再像图片中的那样稍微吐出一点点舌头!就可以去拿「超级变变变」的优胜奖了。”

他冷漠地回应我:“这种夸奖方式一点也不值得开心,话说你那是多古老的旧时代产物了,你还活在昭和年代吗。”

“现在还有在播送的好吗。”

“谁管它。”

宫侑抬头瞄了我一眼后重新将脸埋到手臂里,隔绝了我的视线。

我等了他五六秒,确定他不可能实现我的愿望后失落地叹了口气。

“那好吧,我不强求你了。”

可是他真的和那只小狐狸长得好像呜呜呜,黄毛狐狸……咦,也有点像黄鼠狼吧,到底哪个比较像?

在我自讨没趣地准备转身时,手却没能收回,发现被宫侑捏住了手指而无法抽身。

“怎么了?”

我奇怪地问他。

宫侑撑起前臂压着半边脸,用那双清透的琥珀眼专注地看着我说:“真的想看吗。”

此刻的我没有想太多。

没有分出更多的注意力去钻研他话中的意思。

两人独处的空教室,漫长的斜日光,蝉鸣,以及当无人说话时异常安静下来的氛围,不知不觉融汇成一个色彩特殊鲜明的空间。

日光发生了微妙的倾斜,从他脸上离开。

宫侑的脸陷入日光旁侧的黯淡光线下,切割的光影分明,展露出与方才截然不同的诱惑与危险的味道。

他仿佛慷慨地如我所愿,总算探出了一点红色的舌尖,却往我白皙的指节上舔舐了一口。

随后得寸进尺地明知故问我:“……这样满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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