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是不是被二口前辈讨厌了?”

黄金川贯至是个好孩子,至少他能认真提出这么个问题就能看出他有多乖巧老实。

我不忍道破真相,安慰他道:“不会的,你想多了。”

“真的吗?”

“真的。”

“那我就放心了。”

“……”

黄金川看上去真的因为我的话而消散了身上的沮丧,他重新振作起来说:“前辈!等社团活动后我们来交换账号吧!”

“哦、好……”

“那就不打扰前辈了!护膝不找也没事!我那里还有替换的,谢谢前辈了!”

黄金川自顾自说完又跑出了器材室。

姑且看他神采奕奕的模样不像作假,我便放下心来。

然而我还是放心得太早。

练习结束时趁二年级被监督叫去做思想工作,将近两米高大块头的黄金川可怜巴巴地挪到我身边说:“我觉得,二口前辈应该还是讨厌我才对……”

我诧异问道:“他又怎么了?”

黄金川垂头丧气的模样像只被拒绝飞盘游戏的大金毛,他垂着脑袋说:

“二口前辈刚才没收了我剩下的护膝,全丢器材室里了,还不准我去找……”

“难道这是对托球技术尚未精湛的我的严厉惩罚么,若这是为了鞭策我迅速成长的话,我……我便放弃护膝更加奋斗努力,争取达成二口前辈心中所愿!”

为黄金川的耿直而短暂哑口无言的我反应过来后,稍微踮起脚尖拍拍他的肩——身高差所限,很遗憾摸不到他那三根极具特色的呆毛。

顺着他的思路我鼓舞道:“不错的觉悟啊黄金,你还只是一年级,二口君肯定对你抱有很大期望。加油吧二传手,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的。”

黄金川像第一次受到我安慰的时候那样很快振作起来,不想忽然感受到了强烈的杀气自后方袭来。

他猛一哆嗦回头,正对上二口望过来的视线,刚重塑的自信心立马支离破碎。

“……黄金?”

我还想多勉励后辈几句话,就见黄金川脸上惊恐的表情比方才尤甚。

他缩着身体立马躲到我背后,颤颤巍巍地抓住我肩膀,企图将自己隐藏起来,瞬间又变成被雨淋湿的狗崽,“前、前辈……”

明明身形如巨汉,却像个敏感脆弱的小孩子般。

我一时母性大发,也顾不上回应远处二口的目光,转过身来甘愿化身一道坚实的盾牌,为黄金川隔绝所有危机。

毕竟如今我也算是伊达铁壁之一啊。

多亏他畏惧地佝偻身子,我如愿以偿摸到了他头顶上的三根呆毛,手感极佳地反复揉搓,“黄金,没想到你会去做挑染啊。”

“没有啊真由前辈,我这是天生的。”

*

随后教练吹哨,练习结束。

黄金川见二年级解散,急急忙忙跑开了。

我瞧了眼墙上的时钟,发现时间挺晚,于是打算赶紧做完剩下的工作,好能和二口一起回去。

结果没注意解散后朝我走来的二口。

我是在练习结束后和二口一起回家的路上才发现他在生气的。

当然本人立刻否定这件事实。

“真的没生气?”

“没有!”

二口看着旁边的路灯回答我,从我的角度看他的脸分明事气到鼓起来了。

我觉得这样的他好可爱,没忍住伸手戳了下他的腮帮子。

二口仍旧撇开脑袋没看我,根本不为我的指头所动。

“……”

我见他没反应,随心所欲地戳了好几下。

“喂!”

最终他忍无可忍把头转过来,抓住我的手腕阻止了我的恶行。

“不好意思。”我毫无诚意地认错,“因为二口君的脸蛋太软了。”

“你的也很软!”他生气地反过来掐我的脸,不疼。

二口就此顺着手腕滑下来牵住了我的手,咬牙切齿地说:“你……你的手好冰啊!”

敢情他在对我的手发脾气?

我作势要松开,“抱歉二口君,我的手心一年四季向来是比较冰的,如果你感到不舒服的话……”

二口的手却握得更紧了,“这有什么关系,反正我的手经常都是热的,跟你相反。”

我笑了笑,为这天然暖炉,“谢谢二口君。”

接下来的一路我们都牵着手,不曾松开。

我以为心情不佳的二口会向我抱怨黄金川的不得要领,或是我对后辈过于纵容的态度之类。

结果他始终没有开口,只是不甚自然地找话题聊天。

坐在电车上时,我想了想对他说:“黄金川……”

我好笑地顿了顿,仿佛踩了个地雷,二口君的表情真生动。

“有了黄金川的加入,我们的铁壁会更牢固,茂庭前辈也说他是秘密武器……尽管目前他尚未经过打磨,但来年一定能成为新的助力。”

二口哼着,“黄金,那小子还差得远呢。”

“真严苛啊。”

“他还是只小菜鸟呢,凭他那托球技术,得再练个100年才行。”

“那就糟糕了。”

“为何?”

“进军全国大赛不得不需要黄金的能力,二口君应该也十分清楚吧。”

“唔……”

“所以为了全国大赛,为了后辈的成长,身为前辈兼主将的二口君要多多教导后辈,多多包容呀。”

随着我的话,二口的表情濒临痛不欲生。

他忍住叹气的冲动,余光瞥见我的神情,“不对,你这是在捉弄我吧。”

我无辜地眨眼睛,“哪有。”

他咂了下舌,忽然想到什么危险地眯起双眼,“我差点忘了,练习快结束的那时候你是不是无视我了?”

我迟缓地说:“有吗?什么时候?可能是我没注意。”

“我给你回忆下一下,黄金那小子躲你身后的时候——”

“哦哦哦。”

我抢答似的打断二口的话,发出原来如此的感慨。

在二口恼火前捧住他的脸,把人脑袋抓过来,迅速往他脸上啃了一口。

“器材室的补偿,所以别生气了,好么。”

“……”

二口在我的突袭下完全愣住,以致三秒后才反应过来。

他强装无事地直起身,故作自在地一手撑住下巴,望着电车上的路线图,慢吞吞地说:“……说了没生气。”

这回我倒是同意。

因为他的眼睛里满是藏不住的开心。

还有一站就要到了。

二口想起来,又重新牵住了我的手。

下车的时候他停了一会儿,我问:“怎么了?东西落在电车了吗?”

二口摇摇头,却是脱了自己的外套盖到我脑袋上。

他调侃道:“借你把脸遮一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发烧感冒了。”

“我的脸真的很红吗?”

“超红。”

“哦。”

我便将他的运动外套当连帽围巾使用,把自己的整个脑袋严严实实包裹起来。

二口捂着肚子笑得走不动路,“你……噗、是笨蛋吗!”

我懒得戳穿他,明明没下车的时候,他的脸就像颗大番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戴了个头套。

我催促他回家,二口每走两步就低头看我一眼,每看一眼就憋笑得痛苦。

最后他一手捂着脸一手被我牵引着往前走,经过的路人都朝我们投来困惑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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