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形生命体出现在蕾娜和巫惜身前。

看到眼前这张熟悉的脸。

蕾娜的眸子在微微颤抖着，里边含着泪光。

时间过去太远了，太漫长了。

但在这漫长的时间内，有些东西蕾娜永远无法忘记。

蕾娜最初是一个树精灵，作为树精灵的她，脑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为了自己的始祖，收集淡水，让始祖能够更好的生长。

那段时间，是最简单的，也是她过得最轻松，最自在的时间。

到了后来，发生了很多事，先是淡水没了。

淡水没了后，蕾娜不得不开始思考，思考怎么获得淡水之类的事。

后来，蕾娜成为了天使，管理行星，之后又变成主神。

到了现在，跟那些主神反目，变成堕落的神。

她活了很漫长很漫长的时间，经历很多很多的事。

她需要思考的东西越来越多，她再也不像第一次见到始祖的时候那样纯粹，那样一尘不染了。

她开始变得自私，开始在意自己所在意的东西。

但有一点没有变，那一点是她一直遵守的原则，那就是，她属于始祖。

始祖是一棵树，那她就是始祖树上的树叶。

她所做的一切，可以自私，但一切都必须是为始祖而服务。

在六千多年前，她是天使晴，然后始祖让绿意告诉她，在虫族文明遭受外边文明攻击的时候，她要遵从自己的内心的想法。

所以，她背叛出了神界，成为现在的蕾娜。

她觉得她做的一切都是依照了始祖的意思，她没有做错。

但现在看到陈牧出现在自己眼前，她很惶恐很不安，生怕自己的做错了，生怕自己误会了始祖的意思。

同时，她有些激动。

因为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少个年月没有再次见到始祖了，不安惶恐惊喜害怕，各种情绪涌起。

全部凝聚在她心头，她的眸子内泛着泪光。

陈牧的身体构成了，他用肉眼扫了一眼身边长得八只眼睛的蜘蛛女郎巫惜，视线落在身边的蕾娜身上。

蕾娜穿着黑甲，身后长着一对黑色羽翼，头发也从以前的金色变成了黑色。

她正用那双含着复杂情绪的眸子看着陈牧。

她说：“始祖。”

听到蕾娜的声音，巫惜愣住了，她猛地看向陈牧，她脸上满是不敢置信。

始祖？

一时间，巫惜脑海中顿时想起了，之前那个捏死了天体虫那个金色巨人的模样。

那个模样跟眼前这个人的模样重叠。

“哐当。”

一声脆响。

声音吸引了陈牧和蕾娜的注意。

只见巫惜手中的利银剑正躺在地面上。

蕾娜说：“巫惜，退下吧。”

巫惜一怔，她回过神，说：“是。”

她拾取剑，下意识地看了看陈牧，然后转身离开。

蕾娜收回视线，看着陈牧，说：“始祖……，对不起。”

闻言。

对不起？

陈牧看向蕾娜：“对不起？”

蕾娜一听，她低着头，说：“始祖告诉晴，关于正义的概念，让晴按着正义行事，可……晴背叛了姐妹们，还多次跟姐妹们发生矛盾……”

听到这，陈牧收回视线，看着前方，说：“正义具有两面性，我让你创造文明，保护文明发展，你所创造是虫族文明，保护虫族文明发展，守护虫族文明的正义，那就是你的正义。”

“虫族文明的确有些智慧低下，愚蠢的存在，但部分的邪恶意识，不能代表全数的意识。将整个虫族文明都摧毁，这的确可以将邪恶毁灭，但对于虫族文明内具有智商善良的个体意识来说，那就是一件过分的事。”

陈牧看着蕾娜，说：“你只是用你的正义，做了你觉得对的事而已。”

“你从没有违背我所说的正义，你也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不想再听到这三个字，知道吗？”

站在蕾娜的立场来说，她做的一切都没有错，站在绿意她们的立场来说，她们所做的一切也都没有错。

因为正义具有两面性。

当然，对于陈牧来说，她们做什么都无所谓。

这一次，陈牧来这，其实想知道，自己身体意识为什么大肆减少的原因。

一开始，陈牧第一个想到的是虫族文明，所以他就直接过来，想看一看情况。

只是没想到，一见到晴，她就来一句‘对不起’。

蕾娜微微一怔。

一直以来，蕾娜都在怀疑自己。

她一直怀疑自己做得对不对，是不是真的符合始祖想要她做的事，她内心一直在自责。

不安害怕，生怕自己违反了始祖定下的正义。

生怕自己会惹始祖不开心。

在自我怀疑中，各种情绪凝聚在一起，每时每刻，都在刺激着她的神经。

再加上，她背叛神界后，她身边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陪着她说话了，虫族文明内的生命体都是她所创造的生命，它们跟她不是同一个层次的。

无法沟通。

蕾娜感受到了超越以往任何时刻的孤独。

自我怀疑所产生的各种情绪，再加上这孤独的折磨。

从外表上看，蕾娜跟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但她的意识体早已经被折磨得痛苦不堪了。

当听到始祖说出那句话，认同了她的‘正义’后，那累积数千年来的情绪，直接崩溃了。

泪水从眼眶涌出，沿着她的脸颊，聚在她的下巴，滴落到地面上。

看着蕾娜的神态。

陈牧意识到了。

虽然已经过去了这么漫长的时间，绿意她们也已经创造了属于自己的文明，她们被自己的文明称呼为神。

但她们终究不是神。

她们具有意识体，是有感情的生命体，只是比起普通的感情，多了一些自己所赋予的能力而已。

也就是说，她们也有七情六欲。

而陈牧对她们说的每一句话，就是她们活下来的精神支柱，陈牧的存在便是她们唯一的依靠。

尤其像蕾娜，她现在只剩下她自己一个人，那种孤独，对感情来说，是一种恐怖的折磨。

蕾娜抬起手，擦拭了下自己的眼泪，说：“晴，失态了。”

陈牧看着蕾娜，说：“最近星系内的生命消失的速度有些快，原因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