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又厌恶又警惕的盯着从上房掀帘出来的冬烟,她有规矩,不经她许可,不许她和秋蕊出厢房半步,更不许进上房。她竟敢违了她的规矩
冬烟粉面含春,斜了柳姨娘一眼,竟象没看见她,扭搭着细腰只管走自己的。
“站住贱婢作死”柳姨娘气的手抖,“反了你了谁让你”
“哟”冬烟半分惧意也没有,甩了甩帕子,声音柔柔软软比从前的柳姨娘还要嗲,“姨娘回来了,爷在屋里呢,姨娘且轻些,惊着了爷可不是好玩的。”
“谁让你进上房的贱”柳姨娘脸都气白了,这贱婢要反天吗
“当然是爷姨娘有什么话,只管寻老爷说,都是奴儿,谁敢不听老爷的,哼”冬烟用力甩了下帕子,昂着头施施然走了。
柳姨娘气的胸口痛,抬手捂着胸口,深吸透过一口气,几步冲进上房。
上房炕上,李老爷手里捏着本书,半歪在炕上,秋蕊侧身坐在炕沿上,正细细的给李老爷揉腿。
李老爷厌恶的的横着一头冲进来的柳姨娘。
他一看到她,就想起秋万年那张俗不可耐的丑脸和那一脸恶毒的笑容,他说要尝尝官老爷的宠妾是什么味儿
李老爷心里一阵接一阵的泛恶心。
他以为她出身官宦之家,又饱读诗书,必定是个节烈女子,谁知道姓秋的这么快就把她放回来,必定是她侍候的他高兴了。李老爷想着她在他身子底下的娇喘婉转,想必她在姓秋的身子底下叫的更欢
这个贱\人
李老爷只想的羞愤难当,再看柳姨娘,只觉得她烟视媚行、扭捏做作、俗不可耐。再不复是从前那个饱读诗书、出身高贵的才女形象。
“一进来就大呼小叫,你的规矩教养呢你不是说自己读过书吗”李老爷厉声呵斥。
“爷”柳姨娘惊呆了,就这几天功夫,爷变了,变的让她陌生之极,她周围的一切都变了,变的让她不敢认、更不敢相信。
柳姨娘这回是真的伤心到摇摇欲坠,倒比平时刻意扮出来的梨花带雨更带了几分我见犹怜。
毕竟十几年相伴恩爱,李老爷心里不由一软,面色微缓,放下书正要宽慰几句,正紧盯着他的秋蕊伸手在他大腿根上柔柔捏了把,怯生生道:“爷,都是您,非要奴家姐妹进来伏侍,姨娘有吩咐,不许奴家姐妹进这屋呢。”
柳姨娘那朵带雨梨花虽有旧情,可毕竟心中已有介蒂,再说又是朵三十多岁的老花了,哪有秋蕊这朵刚得手的鲜嫩嫩、充满新鲜趣味的青春之花好,李老爷刚刚升起的那一点柔软刹间散尽,心倒比刚才又硬了几分。
柳姨娘怨毒之极狠盯着秋蕊,秋蕊从眼角横了她一眼波,根本不在乎,她是过了气的弃妇了,自己才是爷心尖上的宠儿。
这一横眼间,秋蕊头上的赤金嵌宝簪光泽闪烁,闪痛了柳姨娘的眼。
“我的簪子”柳姨娘失声尖叫:
“贱婢敢偷我的簪子”
“胡说这是爷赏我的”秋蕊抬手扶着簪子,片语不让。
“这是我的簪子”柳姨娘痛极怒极,“爷要赏这贱婢,只管拿银子外头买去,凭什么拿我的东西赏人这是什么规矩”
李老爷被柳姨娘质问的面皮泛红,他倒是想外头去买,可他哪有银子
“什么叫你的连你都是爷的爷能赏你,自然也能赏别人”
柳姨娘被李老爷的强词夺理气的浑身发抖,“你把我把我”柳姨娘气极却又不敢说出口,李老爷是拿她抵了债,可这事李老爷丢人,她又能光彩到哪儿去再说她进的又是私窠子,这事抖落出来,李老爷不过伤个脸面,可她却要丢命
“这是我的东西谁都不能动”柳姨娘被那根宝石簪子晃的眼里心里刺痛无比,声音尖利的市井泼妇一般,“给我拿回来把这贱婢给我拖出去拖出去打”
屋角和门口侍立的小丫头平时瞄见她一个眼风就动,如今不过抬头扫了她一眼,别说动了,就连吭都没吭一声。
最忠心于她的王嬷嬷走了,来了位黄嬷嬷,黄嬷嬷一到任就严厉交待过,这院子里只有一个主子,那就是老爷,其它的人都是一样一样的,全是奴儿
老爷可没发话。
柳姨娘见无人应声,心里一片冰凉,下意识的叫道:“叫王嬷嬷来,把她们都卖”
柳姨娘的说到一半,象被只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王嬷嬷已经被卖了
秋蕊满脸讥笑、得意洋洋的看着她,手腕动了动,故意露出腕子上戴着的赤金累丝镯,挑衅的冲柳姨娘抖着手腕,扬着眉梢。
“我的虾须镯”柳姨娘一声厉呼,眼睛都红了,“贱婢小偷贱\货还我的镯子”柳姨娘扑上去就抢,秋蕊吓的尖叫连连,一边叫一边往李老爷怀里钻,秋蕊拱在李老爷怀里,柳姨娘扑在秋蕊身上,三个人在炕上打成一团、拧成一团。
这一晚的热闹事,不过一盅茶的功夫就传进了晚睛轩。
李思浅抿着杯茶,听婆子绘声绘色说完,示意丹桂赏了婆子一把铜钱,婆子出去,李思浅舒舒服服靠到靠枕上,抿着嘴笑的意味深长。
“柳姨娘霸占老爷那么多年,我还当她精明的不能再精明了,连太太都不是她的对手,没想到竟蠢成这样”丹桂一边收了杯子一边感慨不已。
“她哪配跟阿娘对手”李思浅撇着嘴角,“阿娘退走,是不屑于跟那两只你来我往,僻如赏景,正赏的好好的,突然来了一群浑身淫疮、扭捏作态的野娼,你是跟她们吵吵嚷嚷争地方非赏这景不可呢,还是转身就走,另换一处景致”
“大娘子说的怪恶心的。”丹桂做了个作呕的表情,“赏景说换一处就换了,可没法换哪”丹桂含糊了半句。
“就是个比喻罢了,他算什么景,嗯,远看是景,近看是臭沼泽。”
丹桂听懂了李思浅的话,看了她一眼,没再往下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