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不是不讲理的人”

袁先生不停摆手截住掌柜的话,“咱们认识多少年了我这个人,你还不知道我平生最大心愿,是要建功,建了功,还要在功成之日身退,如此正好正好”

“那倒也是。”掌柜释然一笑,也不再多说这事,两人抿着早已冰凉的茶,低低商量起来。

圈禁废太子的宅院地广墙高,可门却小的可怜、矮的可怜,狭的只能容一个人过,矮的只有一人高,中间还开了个洞,就是这样的小门,不得旨意也是不许开的,平时送东西进去,只能开中间那个小洞,把东西一点点塞进去。

这会儿那扇小门却虚掩着,负责看管宅院的古统领岔开双腿背着手堵着小门站着,一脸烦恼的盯着那扇虚掩的门。

里面那位爷呼嗤巴拉突然就病了,这病病的一点前兆也没有这位爷怎么还是蠢成这样古统领越想越烦躁,听说还指定了太医,真是唯恐别人想不到当了几十年太子能当进这高墙里去,都是这么作出来的

等一会儿怎么搜用他脚上的鞋子想都能想到,指定有夹带这夹带是搜出来呢还是不搜出来搜出来吧,未免有点落石下井的嫌疑,毕竟是前太子,多年的君臣之义在那里,可不搜出来

古统领牙痛一般的吸着凉气,谁知道这位二货爷到底夹带的什么私货若是担系过大,监管不严,只怕自己一家老小的性命都得搭进去

这事麻烦真麻烦怎么办

古统领四十五度角仰头望天,突然猛往后退了半步,一声吼:“来人”

亲兵应声而到,古统领点着他吩咐,“去跟韩驸马说,里面那位爷病了,好象病的重,请他过来看看。”亲兵答应一声,转身就跑,古统领治军讲究执行的快,他的亲兵执行命令都是跑。

看着亲兵跑远了,古统领捻着他那几缕细瘦的山羊胡子,甚是得意,这小院归兵部,兵部里,这事归韩附马管,再说官家也发过话,让韩驸马多多留心那位爷日常起居,他让人叫驸马来,任谁也挑不出毛病

在韩驸马在,轮不着他当家作主,这搜出来也罢,搜不出来也罢,可就不关他的事了

古统领运气不错,韩驸马在那扇小门从里面打开之前到了,下了马刚问了几句,小门吱呀一声打开,崔太医提着药箱子,跨出了门槛。

古统领眯缝着眼睛,目光从崔太医手里的药箱子上,一路扫到崔太医脸上,瞪着看到韩驸马,竟吓的脸色惨白,哆嗦着腿抖个不停的崔太医,只想仰天长叹,真是什么样的主子用什么样的奴儿吓成这样,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人家:有鬼,快查

高墙里面那位,和前面这位,一对好主宾

韩驸马皱着眉头却是一言不发,往旁边让了一步,虽没说话也没什么动作,可那意味非常明显,是让崔太医离开。

古统领有些意外的看着韩驸马,到底是韩家人,有担当,心地也算厚道。

没等古统领完成这一番感慨,大松一口气,一手提着药箱,一手拎起长衫下摆,摆出一幅狂逃的姿势的崔太医,一脚踩空,连人带药箱摔的是实在的不能再实在了。

崔太医摔的七荤八素,那只药箱更是摔的散了架,里面的东西抛了满地。

古统领瞪着从药箱里摔出来的一只涂的血红的人偶,真想破口大骂,娘的,还能再蠢一点不能

韩驸马脸色也变了,现在这样,是无论如何也没法抬手放过去了。

“去看看,那是什么”韩驸马直接指派古统领,古统领心里简直是一阵阵的响雷滚过,那是什么还用看肯定是诅魇用的东西这位前太子究竟能蠢到什么份上千辛万古把人叫进去,就是为了搞这种一点用没有却最忌讳的东西

崔太医和那堆药箱零碎以及那个血淋淋的人偶,一路急递送到了官家面前。

官家正和王相公、黄相公等人议事,听说是查出废太子往外私递东西,也不回避,命人直接拿上来,可一看到拿上来的东西,官家只觉得心一阵猛跳乱跳,只跳的他气息不继,嘴唇乌青。

“太医快”王相公急叫,守在殿门口的太医上前,下针喂药,官家接过药放进嘴里,一边用力往下咽,一边厌烦的挥开太医,“你们看看看看这东西他怎么能这么蠢这要是能咒得死人,朕早就死了不知道几千回几万回了他怎么能这么蠢他是朕的儿子吗”

这话说的重,黄相公瞄着王相公,王相公上前拿起那只血色人偶,翻过来细看,“这是诅咒四爷的,三爷再怎么着,也不至于丧心病狂到”

“不至于哼呵”官家一阵冷笑,“看到什么了”官家见王相公脸色微变,伸手想接那只人偶,手伸到一半,又一脸厌恶的缩回来。

“这上头有八字。”王相公将人偶举到官家面前,官家看了眼那一行八字,又一个字一个字看了一遍,脸色又青了,这是四哥儿的八字,一个字也没错,他怎么知道的四哥儿的八字,他是怎么知道的

“去查给朕查把这宫里翻过来也要给朕查清楚这是谁是谁”官家这一声怒吼,吼的王相公心惊心凉,从四爷没出生起,陛下就有了拿这个孩子替换掉太子的打算,那四爷的八字就是宫里最重要的秘密,这最重要的秘密,废太子那样的蠢货怎么知道了宫里到底安不安全

“陛下,照理说,这事极好查。”王相公不敢沉默,硬着头发上前道。

官家目光阴森的看着他,“你这是责备朕”

“臣不敢,”王相公心平气和的微微躬身,他早就不担心官家如何对他了,官家和他一样,都已经没什么选择,他只能在四爷这一条路上走到黑了,官家只能用他用到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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