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很空,像是来自遥远的远方一般,听得身边的医生心上莫名一颤,傅太太......

明若愚忽而嘲弄地勾了勾唇。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的,一年前我流产之后,孩子对我来说,就是一个很奢侈的存在,我明白的。

流产。

坠海。

甚至在国外长达一年的抑郁症和严重的心里疾病,几乎快要掏空了明若愚的身体,怀孕对她来说,本身就很难。

知道是一回事,接受就另当别论了。

明若愚抬眼看着外头黑漆漆的一片天空,感觉心里像是被掏空了似的。

也许她命里就不该有至亲至近的血缘亲人。

母亲。

父亲。

弟弟。

所有人。

她的存在,就像是一个莫大的笑话。

身边的医生抿了抿唇,下意识地抬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轻声喊了她一声,傅太太,其实我觉得这件事情,对你来说,也不一定就是坏事。

明若愚僵硬地回过头,麻木地问了句。

为什么

医生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接着说。

您还记得吗前段时间您和傅以承一起过来检查身体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们。不止是你很难生育,就连傅先生,也很难。

明若愚一怔。

你不是说,只要调养,就......

心口蓦然一沉。

我是说过,傅先生的身体只要好好调养,就可以要孩子。但是您忘了,一年前他给您弟弟捐过肝脏,之后甚至连一天医院都没呆过。

医生顿了顿,又叹息。

事实上,男人的身体一旦伤了。想要孩子,比起女人来,更难。

明若愚眨巴着眼睛,怔怔地看着女医生一开一合的嘴巴,听着从里头说出来的残忍的话,心口处一阵阵的疼痛。

她以为自己听了那些话,会觉得心里很平衡。

她是傅以承的太太,很难生孩子。而身为自己的丈夫傅以承,生孩子也会成为一种奢望。

这样,他们就是公平的,平等的。

但明若愚的心里,却像是经历了灭顶之灾。

傅以承是为了救远臣才会这样。

他失去了很多很多,而她的弟弟远臣,也再也没有回来。

见明若愚忽然毫无征兆地哭了起来,医生当即慌了,猛地往前一步。

傅太太,您不要伤心。不能生孩子,不代表你们就不会有孩子啊。如今的科学技术,依照傅先生的财力,不管你们是领养,或者是做试管,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不是吗

明若愚猛地抬头看向医生,长长的睫毛轻轻地眨了眨。

所以......

......

深夜时分,查完病房的医生从明若愚的病房里走了出来。关上门,径自走向角落里站着的高大男人,恭敬地喊了声。

傅少。

傅以承淡淡点头,沉沉地问了声。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都办好了。我看傅太太的情况还算比较稳定,对自己不能生育的事情,似乎也不是那么介怀了。

傅以承淡淡点了点头,辛苦。

一侧头,身边的余主管抬手将手里一沓厚厚的钱币递给了女医生,轻声说着,辛苦你了,这是你应得的。

谢谢傅少。

女医生接了钱,恭敬地冲着傅以承弯了弯腰,转身拿着钱走了。

余主管抬头看了眼距离两个人不到一百米距离的病房,有些好奇地看向身边的傅以承,忍不住问。

傅少,既然太太已经醒了,你怎么不去看看她而且我觉得有些事情,您去不是更好

傅以承抬眼看向不远处的病房,仿佛透过门板就能看到里头那个静静躺着的小女人,眸光里的冷意一点点散去。

你不了解她。

傅以承垂下眼睑。

她天生敏感,家里出事之后,人也变得自卑。这件事情如果我去说,只会让她更加怀疑甚至自卑。

那他们之间,就基本没有继续可能性了。

余主管有些不可思议地又问。

所以,您故意让医生临走的时候告诉太太,说是已经通知了您。然后又在这里等着,为的就是等够从外地赶回来的时间去见她。

这样,她就会自然觉得。医生跟她说那些话的时候,你不在场,没有任何可以操作的嫌弃,自然就相信了,对吗

傅以承点头,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

而身边的余主管却抽了口气,彻底不淡定了。<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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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少,您真是爱惨了若愚,才会把事情做到这种地步。

他是傅以承。

是整个北色人心里的商业神话。

是高高在上,矜贵不可攀的鼎呈掌权人,可如今,却为了一个女人,拿一个男人最为忌讳的事情,承认自己不能生育。

甚至为了让明若愚相信一切的可信,宁愿一个人站在深夜的走廊里,等到合适的时间再进去。

明若愚,到底何德何能,能得到一个男人如此眷顾

而傅以承,到底有多爱这个女人,才愿意不惜放下一个男人的尊严和身份。

余主管的心里,翻天覆地,都是满满地嫉妒和羡慕。

还没说话,身边的傅以承已经抬手看了看时间,侧头对她沉沉吩咐了句。

今晚辛苦了,我留在这里,你回去休息。

顿了顿,男人第一次觉得有些不放心,沉沉说了声。

今天的事情,我不希望除了我们三个之外,还有任何人知道。

是傅少,我明白。

......

明若愚不知道自己昏昏沉沉地睡了多久,再度醒来的时候,天亮渐渐地泛起了鱼肚白。

整个偌大的病房里,除了仪器规律运作的声音,隐约间似乎还有一个男人平稳轻缓的呼吸声。

她眯着眼睛转头看向自己的床边,入眼就看到一个男人削短整齐的黑色短发。

她一动,男人瞬间就顺势就握住了她的手,抬头看她,沙哑着嗓音开了口。

醒了

熟悉的声音里,有她最熟悉的温柔。

明若愚莫名地觉得自己的鼻头泛酸,直冲眼睛。但到底是被自己给硬生生地压了下去,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进了手术室,需要家属签字,余主管给我打的电话。这一次,傅以承倒是没想再隐瞒什么。

她的猜测果然是真的。

余主管从一开始就是他安排的人。

她就说,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无缘无故就对你好,而且不讲条件,完全无理由呢

见她定定地看他不说话,男人微微俯身弯腰,低头在她惨白的脸上亲了亲,将她的手包覆在自己的大掌里。

为什么这么看我

明若愚抿了抿唇,小腹处的伤口隐约有些疼,她有些难受地皱了皱眉。

男人一问,伤口很疼

她的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

疼痛和病患,让明若愚整个人都变得脆弱不堪,她早就没了伪装和掩饰的力气,静静地看着男人下巴处新生的胡渣,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以为......

她想到那个火热的夜晚,和清晨自己在冰冷的大床上醒来的惧怕和孤独,睫毛颤动的厉害。

男人低低的叹口气,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冰冷的脸颊上,又侧脸亲了亲。

你以为我和你做了,纯粹只是帮你解决被下药的问题所以睡完了你,我就头也不回地走了,还把你直接遣回了分公司

明若愚抿唇。

他果然什么都知道。

傻。

他笑她,看她的眼神继而变得很认真。

明若愚,我以为你会很了解的。如果不是我愿意,你以为你下了药,我就会碰你我要你,不是因为帮你顺便睡你。是因为你是我的傅太太,我对你有欲望,想睡你。

微弱的光线里,明若愚惨白的脸上,浮现了一丝可疑的红色。

又听男人说道。

之所以后来没有一直陪着你等你醒来,是因为通州有个工程项目除了问题,我必须亲自出一趟。时间紧迫,我没来得及告诉你而已。

至于公司临时让你们回去,也是临时决定的。我以为,你会理解。男人说完,忽然低低的笑了起来。

没想到我的傅太太不仅身体敏感,就连心理也这么敏感。

明若愚脸上发热,试着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被男人握得更紧,傅以承,你别这么不正经,分分场合好不好

若若。

他忽然抬手轻轻卡主她的下巴转向自己的方向,温润的眸子紧紧锁住她的脸。

不闹了,嗯

明若愚心口一揪,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忽然掉了下来。

脑海里浮现了很多画面,从一年前,到现在,快乐的,痛苦的,绝望的,一幕幕在眼前闪过。

她也以为自己放下的。

可真正的感情,从来不容易。

即使觉得疼,觉得艰难和辛苦,兜兜转转,最后还是要回到原点。

阿承,我也许不能生孩子了。顿了顿,又有些艰难地开口问,这样的我,你还愿意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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