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这件事情之后,阮晓茹好几天没跟我们一起吃饭。

我偷偷在qq上问她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吃饭,她说她心里充满愧疚,怕一起吃饭就想到那天的事情,所以不敢跟我们去吃饭了。

再坚强的人,心里也有一个柔软的地方。

阮晓茹最柔软的地方,就是害怕被人感动吧。

她总是佯装着坚强,表面上看起来大大咧咧,每天都很开心的样子,但其实,她心里的苦涩没人知晓。

可我担心的是,我们那天的玩笑让阮晓茹讨厌我们,因为戚向阳不在那家披萨店工作了。阮晓茹没有说明原因,只笑着跟我们说:“工作没了可以再找,反正那家店的工资也不高。”

虽然阮晓茹嘴上这么说着,可我总觉得戚向阳被辞退有我们的一部分原因。

在我们的追问下,阮晓茹才吐出实情,那家披萨店发现了戚向阳的学历是买来的,所以才会辞退他。

我们这才松了一口气,但心里还是愧疚于玩那个该死的游戏,总想着该怎么弥补阮晓茹。

戚向阳因为披萨店的工作没有满月,所以按天算了工资,而他又要在j市租房子,眼看下个礼拜就要交租金了,阮晓茹愁眉苦脸地在寝室打电话,虽然复杂的广西话我们听不懂,但大概能从她的讲话中听出酸楚。

阮晓茹更拼命打工了,有时候一天兼两份职,忙不过来时,只能喊我们帮她点到。

看着阮晓茹忙碌的样子,我趁她出去兼职时跟大家说了自己的想法。

“同学们,我们要不要帮帮晓茹”

“怎么帮”范悦希问我。

“还能怎么帮,就是出钱呗。”林萧颜直接把话题点到,然后挂上耳机,不理我们。

其实每个人都不富裕,寝室里能过小康生活的就是我了吧,乐队平时能找到一些零碎的演出,一场下来大概能赚个几百块,还得跟大家分,但商演并不容易找,毕竟学校里像我们这样的乐队还有三四支。

我们上个礼拜刚好接了一场商演,但演出费还没发,见寝室里没人说话,我就先q了一下社长,问演出费什么时候能发。

正聊着,范悦希又提起了话题:“上次玩游戏我们也挺不好意思的,晓茹家境大家都知道,都是同一个寝室的,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总不能太没人情吧。”

寝室长就是寝室长,说的话就是有分量。

范悦希说完,率先从兜里掏出两百块给我:“小涵,等下一起给晓茹吧。”

她二话不说的举动感染了其他几个室友,只有林萧颜还不为所动,她挂着耳机,假装写作业,我也不好硬逼着她出钱,等我们几个人的钱都凑在一起时,林萧颜摘下耳机掏了掏钱包放在我面前道:“给我剩一百吃饭钱就行了,其他都拿走,反正月底了,我叫我妈给我打生活费。”她没再多说话,又挂上耳机写起了作业。

我愣了愣,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林萧颜虽然爱财,但对朋友可是两肋插刀,虽说嘴上毒舌,心还是软的。

大家东拼西凑,每个人都出了两百也才一千。j市的租金虽然不高,但都是三个月一付,我不知道阮晓茹他们能拿出多少,起码我们能凑多少就凑多少。

看到那薄薄的一沓钱,我想,这世上有多少人为了这薄薄的一沓钱奋斗,拿在手里没有分量,可要耗费多少个日夜才能换取这些啊。

晚上排练时,社长也来了,跟我们说上次商演的钱已经到账了,杨雨沁一听,干脆不练吉他了,拉着苏威黏在社长屁股身后跟我们说:“走啊走啊,我们取钱去。”

我和梁杰也放下乐器,屁颠屁颠跟着社长来到at前等着。

见还有人排队,我顺口问了梁杰:“你这个月还剩多少生活费”

“还够,别担心,能养得起你。”梁杰朝我露出一个笑容,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

跟梁杰恋爱后,我们一起吃饭,学校外的快餐店很便宜,吃一顿快餐只要十块钱,所以每天连五十块都花不到,一个月算下来还能剩下几百。不过我俩都很节省,平时不是在上课就是在练团,逛街的机会少,也没有花钱的机会。

我扭捏了半天,还是跟梁杰说了阮晓茹的事,社长见我们正在说悄悄话,挑着眉说:“哎呦,真是虐我们单身狗啊,随时随地都要黏在一起,钱不要算了啊,我拿走了。”

没想到在我跟梁杰说话时,钱已经分好了,杨雨沁和董昊拿着钱乐得跟花儿似的,直嚷着要去挥霍。

梁杰三两步冲上去抢过钱,塞到我手上说:“那就再虐你一下,小涵,拿着,随便花。”

大家发出几声怪叫,揶揄地看着我们,我低下头,不好意思地拿着钱。

拿到钱后,大家就散了,回寝室前我和梁杰在操场上坐了一会儿。学校在j市的郊区,远离了城市喧嚣的天空格外蓝,一到夜晚就有无数颗星星挂在头顶,抬眼望去,仿佛一幅星空的画作。

我依偎在梁杰的怀里,看着星空,吹着寒冷的夜风,却也温暖。

“这么坐着,好像有要到一辈子的感觉。”梁杰温暖的气息在我的头顶响起。

我笑着答:“那就这样坐一辈子。”

看着露台边同样坐着的几对情侣,感受着跟他们一样的浓浓爱意,我闭上眼睛,如果真的可以跟爱的人到人生的尽头,看潮起潮落,人生该多幸福。

操场上,也有情侣在牵手散步,笑声爽朗,一圈一圈绕着,昏暗的灯光照着他们幸福的脸庞。

突然,我的目光捕捉到一对熟悉的身影,那不是张修哲和邵倩雯吗

我的心口忽然难受起来,下意识地把头扭转进梁杰的怀里。

但转而一想,张修哲和邵倩雯本来就是一对,来逛操场有什么不对再说,我也跟梁杰在露台边坐着。

我们同样都拥有了幸福,何必在意他人的目光。

我努力说服自己,但还是讨厌在张修哲的目光下秀恩爱。

我站起身,对梁杰说:“我们去别的地方逛逛吧,坐着有点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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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杰点点头。

临近十点,梁杰把我送回了寝室,我也忘记了刚才看到的一幕。

当我挂着甜蜜的微笑走进寝室的一刹那,满地狼藉将我拉回了现实。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皱着眉头问:“怎么回事”

阮晓茹正在清理地面,而坐在我位子上的,居然是辅导员。

“那个贱人寝室的人简直是土匪,神经病”阮晓茹一边咒骂着,一边把打碎的杯子碎片扫进簸箕里,“小涵当心点,地上有碎玻璃。”

我更诧异了,直到我拾起其中的一本书,才发现那上面写着我的名字。

辅导员看我进来,便问:“你是魏涵”

我点了点头。

我这才反应过来阮晓茹刚才说的话。

贱人的寝室,是说邵倩雯

我走到桌边,发现桌面十分凌乱,书被撕成了一页页,我桌上的东西全部都被打翻在地,还有电脑,居然碎成了两瓣。

我拿起那些破碎的书,感到不可思议,我的喉口突然变得十分苦涩。

怎么回事她们是怎么闯进我寝室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来跟我做个登记吧。”辅导员站起身,示意我跟她走。

此刻,我的思绪繁复,我想这一切一定跟邵倩雯有关

辅导员把我带到她的房间后,直接问我:“你跟邵倩雯是什么关系”

“我不认识她。”我也直接回复。

辅导员皱起眉头,走到门边把门关上后继续问:“你说吧,没事。”

“老师,我真的不认识她。”其实我没有说谎,邵倩雯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只不过有几面之缘而已。

“你不认识她,那她寝室的人怎么会跑到你们寝室来,而且还专门针对你”

如果说邵倩雯是来报仇的,那么除了上次的内衣事件,我想不到别的事情了。

“我不知道”我的声音弱了下去,垂下头。

辅导员见问不出什么话,叹了一口气,把电脑打开,转过电脑跟我说:“邵倩雯他们寝室的人说这件事情是你说出去的。”

我凑过去一看,醒目的标题让我瞬间脸色煞白被酒吧彪形大汉调戏的校花。

殷红的字闯入我的眼帘,我顿时怔住了,浑身的血液仿佛被凝固一般。

光看标题我就知道是什么事情了,但辅导员还是点开了标题,让我看里面的内容。

那些刺目的字落入我的眼中,甚至还配上了照片,以及最后的那句:校花到底睡过几个人直指的就是照片上被一个陌生人牵走的邵倩雯。

那张照片不是我拍的,我们那天只是看到这件事,我连最后把邵倩雯牵走的那个陌生人是谁都不知道,更没有想到要拍照片。很明显,这件事是有人故意陷害我的。所以那天除了我们乐队的人和邵倩雯外,一定还有谁在。

我理不清思绪,站在原地愣愣地看完后一言不发。

梦魇仿佛又侵袭了我的脑子,让我头疼欲裂,想到破碎的电脑和散落了一地的书本,我紧紧抓住衣角,难以呼吸。

辅导员看我脸色苍白,也问不出什么,只好说:“找天时间,我会让你们两个寝室的人好好谈谈,这件事情不仅对你们自身不好,也对我们学校不好,我会告诉院领导的,至于照片到底是不是你发的,我已经让计算机老师查过了,ip不是来自你们寝室,而是一个男生寝室,到时候我再查一下,你先回去吧,要熄灯了,有什么问题再来找我。哎,你们要是遇到困难应该来找老师,而不是自己鲁莽的解决。你们寝室学习成绩都挺好的,还是学习型寝室呢,要起到带头作用,好了,你回去吧。”

辅导员说完,就把电脑合起来了。

我站在门口,跟老师说了声谢谢,却没有回寝室。

宿舍门是十点半才关的,我看了看手机,现在已经二十五分了,还有五分钟就要关门了。

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寝室的狼藉,如何面对寝室的人,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她们一定帮我抵挡过邵倩雯寝室的那帮疯子,但是最后,还是没能抵挡住他们。

我想着先前还帮阮晓茹筹钱的事情,现在又轮到他们来帮我,脸色又一阵泛白。我不是个会处理事情的人,可她们一定会安慰我,替我骂邵倩雯,会拍着我的肩膀让我不要伤心,一想到这些,我的泪腺就变得发达。

我的视线一阵又一阵的模糊,眼泪一颗接着一颗的滑落。

听着从一楼走廊里传来的别的寝室的笑声,我更对她们感到不好意思。

我不能就这么回去,如果不解决跟邵倩雯之间的问题,她们一定还会来我们寝室闹得鸡犬不宁,而我不想殃及任何人。

我往寝室的反方向跑着,跑出宿舍楼。

十二月的寒风刺骨,吹在我身上却没有让我觉得一丝寒意,也许是体内本身的冷意已经让我不感觉冷了,我的鼻头酸涩无比。

我看到宿舍楼下还有些依依不舍正在分别的情侣,一对两对三对

他们离别的场景仿佛在嘲笑我。

看呐,那个爱情的可怜虫,被人抛弃后依然生活在别人的阴影中。

为什么我会那么倒霉。

我坐在宿舍的台阶上,把头埋在膝盖中,脑海里回放得全是我和张修哲在一起时的场景,那时的我们开心快乐,却无法预料在不久的以后,会发生这些事情。

可我现在拥有梁杰了啊,我还有什么理由一直活在别人的阴影中

“哎,那个同学,要关门了,你进不进来”宿管阿姨带着浓重的j市腔调问我。

我没有回头理她,她又喊了我一声,我抬起头,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我应该去寻找我的避风港,在暴风雨来临前,寻找自己最温暖的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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