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尚书大人揪着寒二公子入宫来时,正则皇帝握着朱砂狼毫叹气。

“这一家子,跟小孩似的,难为皇后如此识大体。”

潘德笑说:“皇后娘娘听闻了此事,让晨曦姑姑去,要赏二公子一顿板子给寒尚书消气,吓得寒尚书当即便不闹了,眼下已经回府,二公子在明辉宫等着。”

皇帝笑了笑,说:“先晾晾他,越发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等君王回到明辉宫,已是黄昏了。

国舅爷坐在紫云殿前的石阶上,四周无人,就他一个显得孤零零的。

头发不知几天没打理,东一缕西一丝地往下飘;一双动人的桃花眼被两团乌云裹着,里头飘的也是忧愁幽怨;蓝锦外裹了墨似的团福大氅,脚边一堆粉色山茶花瓣。

旁边阶上,素白的瓷盆里傲然立着一树山茶,几根枝桠上光秃秃的,无声地控诉国舅爷辣手摧花的罪行。

君王皱皱眉,问潘德,“这是朕宫里那盆十八学士吗?”

潘德陪着笑,“像是。”

君王本是来吃瓜看戏的,哪料这瓜砸到自己种的花,登时跳了起来,冲阶前的人吼:“你知不知道,这盆十八学士,是朕和皇后亲自养的!”

“哦。”君王的怒火烧到二公子身上时,哑了火。

他抓起地上的残瓣,递给他,“还给皇上。”

李泽气的挽起袖子,咬牙切齿,“潘德,你千万别拦着朕,朕今天一定要打死他!”

大太监笑眯眯地站在君王身后,嘴上说着:“皇上息怒。”两只手却抄的好好的,一点拦的意思都没有。

“你当初要娶凤白梅时,朕就告诫过你,她早已不是凤家老宅那朵白梅花了!她现在是玫瑰、蔷薇、是仙人掌开的花,再多姿多彩,也浑身带刺……你偏不听。”

君王气急败坏地背着手,围绕着二公子绕圈子。

“你要的圣旨朕给你了,你要护着她朕也答应你了……现在你尝到苦头了,跑朕这里来哭鼻子是几个意思?你把朕这里,当月老庙还是冰人府啊?”

二公子神色幽幽地望着惨白的天空,“廉亲王手里有三张矿脉图,这件事极有可能是他针对小白,在幕后推动的。”

李泽的步子一停,正好停在寒铁衣的背后,满脸的气急败坏瞬间收敛成一片冰川,寒意森森。

深刻的五官上绽开一抹冷冽的笑,“皇叔这是打量着,一旦凤白梅走错一步,打起矿脉图的主意,朕定不会容她。”

寒铁衣不管君王怎么想,继续说:“臣查阅了蜀中几月来的情况,唐家堡、蓉城、长宁、义宾相继出事,唯有翠屏……不论是朝廷,还是官府,都避开了此地。但此城与四城都相连,且万俊当初从天机阁手里救下唐冷凌时,就是在翠屏的竹海附近……”

李泽静静等他说完,“你是怀疑,翠屏才是水上飘的老巢?”

“去看一看就知道了。”二公子仍旧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使臣团的事情已经了结,矿脉图现今也没掀起多大的风浪。倒是机关弩一直流在外面,是不小的威胁。也罢,你往翠屏走一趟,能彻底了了这桩事才好。”

君王沉吟了一会儿,又说:“你去之前,得把凤白梅的事解决了,闹得也太不像话了。一个女子,去花楼那样的地方,悄悄去也就算了,她偏要闹这么大的动静,此次无怪乎寒尚书上火。”

二公子委屈,“臣管不了她。”

“瞧瞧……”李泽转到寒铁衣正面,指着他同潘德说,“瞧瞧这哪里来的弃妇?就你这幅小气样,能被镇魂主帅看上才怪呢!”

二公子更加委屈,把手往君王面前一摊。

君王皱眉:“什么意思?”

“公费。”

“没有!一个子儿都没有!”君王一挥袍袖,恨得又咬牙,咆哮着进殿去,“你又不是不知道秦如海抠的要死,上次朕才给你十一万,你当朕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吗?”

二公子抱着双腿,无赖耍到底,“没有公费,臣不去。”

“你跑朕跟前来撒泼了是吧?”

君王刚把一块糕点放嘴里,气的又从殿中冲了出来,怒极反笑,“这一点,你还得同昭儿好好学。一哭二闹三喊父皇母后,打滚抱腿不要脸,心高胆肥想得美!朕这十六年都过来了,还吃你这一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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