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久到何曾惧以为等不到答案了,才听到昔日主帅,斩钉截铁地应了一声:“想。”

听到她的回答,何曾惧悬了九年的心,才慢慢地放回了原来的地方。

这九年,他看着凤白梅,能拼、敢拼,而她也必须拼。

他的梦里,总会出现她手持凤麟站在血泊中的模样,像只晓杀戮的魔鬼。

她在战场上,专为杀伐而生……

这样的人,是可镇边安魂的大将,前提是她手中的刀,得永远指向敌人。

他无时无刻不在悬心,担心十三年前的真相,会令她的剑失去方向……现在看来,这个担心,没有必要了。

“你想,便去做。”

“十三年前的公案,不是你一人之事,是整个镇魂军、整个大夏的事。真相掩不住,幕后之人也逃不了,你不能因为他们未曾伏法,便不为将来考量。案子要查,日子也要过。”

“你停下来歇一歇,自会有人顶上来,没人会因此指责你。那两万镇魂儿郎不会,三位凤家将军更不会……他们是想看到落魂关昭雪,但绝不会愿意看到,你为了那个真相,毁掉了自己的人生。”

“你在落魂关时,便很擅长偷奸耍滑,不喜欢的事,总丢给旁人去做。怎么,如今洗心革面,开始大包大揽了?”

他细细地说,凤白梅便静静地听,一如在千里之遥的帅帐之内,她有理不清想不明白的地方,他总能查漏补缺。.七

琢磨良久,凤白梅低声问:“若他不喜欢这个孩子呢?”

何曾惧实在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应该先把眼前这人的皮囊撕开,瞧瞧到底哪个混账敢冒充他家将军。

他抬眼定定地瞧着对面的人,说是镇魂主帅,可她执掌帅印那一刻,也才十九,如今,不过二十又四。

寻常姑娘家,遇着这样事,是该同父母兄姐商议的。

可她的父母兄长,十三年前殒命于落魂关。

“没有哪一个男人,不高兴心爱的女子为他生儿育女。”

何曾惧很无奈,他是个军师不假,但没人告诉他,军师还要负责主帅的情感问题……

“可那一夜,到底不是出自他的本意……”手指在桌上一圈一圈地划拉着,女将军轻声呢喃,“他会不会怪我,看着这个孩子便……”

何曾惧不知寒铁衣怎么想,但他快疯了。

他一直觉得凤白梅太过彪悍,现在看来,还是彪悍点好。当年那个扛着剑四处找揍的小女娃子,比眼前这个纠纠结结的人,要顺眼太多了。

“我这里同你说一千道一万,终究不过纸上谈兵。”何大军师操碎了心,“寒铁衣如何想的,你到底还是要问他。你都肯把这件事同我讲,同他说便很难吗?”

看着对面的人还是一脸茫然,何曾惧颇有几分破罐破摔的势头,“退一万步讲,他便但真在意,瞧着孩子心里膈应。你把孩子生下来,镇魂军替你养,我数十万儿郎,还养不活一个孩子吗?”

他这话一讲,眼看着凤白梅那张脸雨过天晴,深有不好的预感。

“等孩子生下来,便让他认你做干爹,你得负责他的一切。”女将军笑吟吟地说。

何大军师手里的茶顿时便不香了,“我怎么觉得,你一直在等我这句话?”

“哪有?”女将军得了便宜还卖乖。

敲门声响了起来,“那啥,外头还真有点冷,你们谈完了吗?”

何曾惧起身开门,巳蛇一进来便要往他身上挂。

军师不慌不忙地退开两步,提醒她,“子时已过,约定失效了。”

巳蛇满脸浓情蜜意秒便嫌弃,“一点情趣都没有!”她凑到凤白梅身边,悄声问,“将军,他是个正常男人吗?”

凤白梅将何曾惧上下一扫,笑问:“巳蛇姐姐这一日,没试探出来吗?”

何曾惧抬手在桌上敲了敲,提醒对面两个人注意形象,“外头怎么样?”

“一群乌合之众,已经睡过去了。”巳蛇感慨,“武林正道,这幅德性,可叹可悲啊!”

何曾惧说:“趋利避害是人之本能,但凡稍有头脑,便不想搅合进这潭泥水里。”

他自起身生了炉子,另取了水烧起来,“说说你们的计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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