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铁衣翻出九章纹服来,自去里间换衣,一面说:“皇上被权励阻在崇明殿,这一局若让他们赢了,半年多的谋划将功亏一篑。我已经让金万两控制舆论,外头的事,你替我留意一下。”

凤白梅盯着零散消息看了会儿,忽的问:“二公子头前说,李坏对王妃十分敬重,王妃可能动摇他的决定?”

“你想用马登道之事,说动廉亲王妃?”

“咱们手里,不是还有马瑶和马祝吗?”凤白梅道,“权励毫无证据,当堂指出此事,就是逼天机阁交人。他们如此疯狂,皇上很难顶得住。既然都是要交人,何不主动交出去?”

寒铁衣说:“此事虽可一试,但你要如何见廉亲王妃?”

“权容歆。”凤白梅道,“她既肯为马家人向我递消息,可见是极在意他们的。”

寒铁衣一手抱着乌纱,一手理着衣襟,从里间行出。

“权容歆到底是权励之女,即便不是敌人,权励比我们更了解她,也更加容易控制她。”他说话将乌纱帽戴上。

凤白梅上前替他正了正帽子,说:“嫂嫂之事,往大了说,关乎家国礼法。往小了说,不过是一个女子,想要自由罢了。如若廉亲王妃肯替嫂嫂说话,或许用不着廉亲王点头。”

寒铁衣笑说:“你可真会见缝插针。”

又低头瞧见她一身红底蓝梅的裙装,不觉将人一揽,在她鼻尖蹭了蹭,低声说:“少见你穿裙装。”

凤白梅问他:“你喜不喜欢?”

寒铁衣笑称:“你这身衣服的布料,是我亲自选的,怎会不喜欢?只是我没料到,你竟做了一身裙装。”

凤白梅抬眼瞧着他,“这匹料子,不是甄姑娘送的吗?”

“絮儿说要向你赔罪,只是不知你喜好,悄悄问章姨娘,姨娘哪里知道?”寒铁衣道,“我还挑了匹合欢花的,你也做了裙装吗?”

凤白梅说:“那一身我给冰洋了。”随后又嘀咕,“我也不知道是你挑的。”

寒铁衣问:“若知道是我挑的,你便不会送了吗?”

凤白梅想了一想,说:“若知是你挑的,大抵已经扔了。”

这个回答,可太令人意外了。

二公子委屈巴巴地问:“为何?”

凤白梅蹙眉瞧着他,“你一醒来便赶我走,我留着你的东西做什么?”

寒铁衣一想,便知道是他受凉晕倒之事……若非那夜一时糊涂,她也不会心生退意,跑去翠屏,耽搁了婚事。

若二人礼成,他现在也不用担心她的身子。

“是我错了。”二公子讪讪地笑,而后便把话题岔开,“你现在身子不方便,尽量少与人动手,我让十九跟着你可好?”

想起那倒楣孩子一身耿直脾气,凤白梅不由的笑了,“那孩子年纪轻轻,竟能与冰洋打成平手。”

寒铁衣说:“他一门心思在剑法上,极闲时又爱缠着老墨,得到老墨指点。若非身在天机阁,假以时日,或许会成为下一个第一剑也不定。”

凤白梅闻言一笑,不再多说什么。

她对天机阁了解不甚详细,但也清楚,阁中人平常接触的消息,随便一件都不普通。尤其天字楼的人,他们所知晓的辛密,抖出来便可能是一场灾难。

他们若想抽身退出,天机阁很可能会永除后患。

二人一同乘车前往皇城,寒铁衣因有天子私印,可自由出入皇宫。凤白梅却须得递牌子进去,等承恩宫答复。

彼时,已是午时。

百官跪在崇明殿内,君王高坐龙椅,重操旧业——刻章。

整个崇明殿落针可闻,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小太监刚回了寒阁主请见,满朝文武齐刷刷地抬头看向君王。

李泽仍专注着手上的活计。他的五官硬朗立挺,不做表情时瞧着凌厉阴冷。

闻言只淡淡地说:“不是让他在家里反省吗?”

小太监哪里能答上话来,只求助地看着总管。

潘德笑说:“寒阁主许是有急事。”

君王抬眉,一眼落在吏部尚书身上,“权尚书,朕可以见他吗?”

换了旁人,得被这句话吓死。

权励却不紧不慢地说:“臣岂敢替皇上做决断?”

君王冷笑,“衮衮诸公,朕却只听见吏部一家之言。”

众人齐声:“臣等有罪。”.七

这话李泽听得耳朵都起茧了。

“让寒二进来吧。”

微顿,君王又讽刺地说:“都先起来吧,听完天机阁主的话,想跪的可以继续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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