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叶言星就安静地站在面前,看着他重复着一个动作,一捧接着一捧,将视若珍宝的那堆灰小心翼翼的装进那半块瓷坛里。

男人的几滴泪打在那堆灰里,他就用肩膀的袖子擦拭,生怕弄湿了自己儿子的骨灰。

叶言星抿了抿红唇,声音有了几分柔度,“刚刚手滑,我不是故意的。”

她确实不是故意的,本来就是想把流浪狗的骨灰给他,让姓顾的这家人都抱着一堆狗的骨灰痛哭流涕。

顾旭承没有理会她,跪在地上,像个虔诚的信徒,每捧起一捧,就要心疼好久才放回瓷坛里。

直到用手干干净净清扫完,才小心的呵护住捧回瓷坛里的骨灰,贴在心口的位置。

叶言星不想待着耗费时间了,转身就要走。

“站住!”顾旭承站起身,把那半坛骨灰抱怀里,用一只大手遮挡住,防止被风刮走。

叶言星刚迈出两步的脚又慢慢停下,悠悠转身过来,“我都说不是故意的了。”

顾旭承黯黑的眼透不进光,阴沉着一身冷冽走来,站在她面前,“小野的死,是不是你在蓄意报复?”

“报复?”她舔了舔唇瓣,嫣然一笑,“我跟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报复?”

男人冷眸眯起,歪了歪头看着她,嗓音低沉嘶哑,“我当初那样针对你,难道,你就没有一点点报复的欲望?”

“针对我?”她觉得好笑,“顾总当初那样对我,现在竟然一句针对就完事了,你以为,我生来就是被人欺负的吗?!”

顾旭承冷哼一声,“什么叫欺负你!那些不就是你还债应该承受的吗?谋杀我哥,骗我顾家钱财,接着,再制造假死脱身,让我坐牢。”

“我坐牢也就认了,你妹妹叶弯弯又博取我父母同情,逼我跟她结婚,费尽心机想得到顾家的财产。”他歪着头,那张冷煞的面孔越逼越近,“现在你又回来,无休无止的开启你所谓的复仇模式,毁我妹妹的事业,虐我骨肉,杀我亲子。这种种的所作所为,不都是你严密布控吗?”

叶言星很冷静的听完他讲的,伸起指尖撩动了一下肩前的头发,淡淡回道:“你说的那些我都勉强认了,但唯独虐杀孩子,我可打死不认啊!”

“小野从出生开始身体就患有病,你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不找我这个亲生父亲救治孩子?”他鼓动腮帮子,磨了磨牙齿,“叶言星,你没有能力医治孩子,这就是变相的虐杀了我的儿子小野。”

“你就是个杀人恶魔!!!”顾旭承颤栗着身躯,叫嚣着。

叶言星抬起眼皮,一脸的清冷,质问道:“我这么做有错吗?顾旭承你可别忘了,我在一身伤痛和屈辱中怀上孩子,致使小野生来患病,这一切,可是你一手造成的!”

被他蹂躏虐死,她能捡回这条命就算不错了,更何况还冒险生下孩子。

她嘴里念叨了一遍杀人恶魔,便讥讽的冷笑一声,脸上风云突变,嗓音清冽吼道:“你才是真正的杀人恶魔!你和叶弯弯串通一气,逼我母亲给你情妇捐肾,害她感染而体衰致死,你们才是真真正正的,变相杀人犯!”

顾旭承紧了紧怀里捧的骨灰坛,视线看向前方,“你母亲的死,我问心无愧。捐肾是她签了字,自愿的,并且我也支付了报酬。”

他再把视线定格在叶言星脸上,理直气壮地说:“医生也说她适合捐肾,谁知道,她会在几天后就突然死了。如果要怪,就怪你爸为了钱,没遵照医嘱提前将你妈接回了家,才会导致后面死亡。”

叶言星顿时胸口怒火升腾,目瞪着眼前这个强词夺理的男人,脑子里想了很多骂人的词,但最后都憋了回去。

骂,不能解心头之恨,她要剜他的肉,噬他的血!

两人目光仇视着。

就在突然一瞬间,叶言星一个伸手,推掌,站在湖边的顾旭承脚底重心不稳,身体就向后窜倒,挥舞的一只手臂在做最后的挣扎时,那副身躯连着怀里的骨灰坛一起掉进了湖里。

扑通——

顾旭承高大的身躯砸进水里,平静的湖面泛起一阵巨大的水花。

身体在水底沉浮了几次,他才从水面冒出脑袋,第一反应是举起半块白瓷坛,看里面的骨灰还在不在。

雪白的瓷器像被清洗过了一般,一尘不染,干干净净的,那些被守护的骨灰彻底让湖水的波浪卷走了。

顾旭承一手端着瓷坛,身体在湖里打转,另只手还拼命地拍打着湖面,“小野!小野……”

助理闻声从远处赶来,围着湖边急得团团转,站在一片低洼处,招着手,“顾总,您游过来,我这边可以拉您上来!”

他最终停止了动作,僵直着身体背身站在水里,忽然,一阵歇斯底里的咆哮声从水面发出,顾旭承的惨叫声回荡在整个公园上空。

叶言星像解气了那般,稍微整理了一下发型,就扭头转身离开了。

****

在湖里沉默了半小时后,顾旭承才踉踉跄跄从水里出来,拖着湿答答的身体走到岸边,坐下。

助理皱了一下眉头,才一路小跑着到了对面,站在顾旭承身后,半晌才敢吱声问:“顾总,出什么事了?”

顾旭承瘫软的坐在湖边,眼神空洞的看着手里握的那块骨灰坛,冷冷开口问:“那个女人呢???”

助理环顾一圈,“走了。”

他看向这片湖水,眼里流露出对儿子骨灰的留恋,不舍。

末了,才狠狠咬着字,道:“今晚,我要不惜一切代价,将叶言星那个恶女人,弄死!!!”

助理始终弓着腰,两道眉毛皱成了囧字,“顾总,弄死她,我们可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能不能有其它办法……”

顾旭承奋起一把力,将手中的瓷坛砸在助理的脚前,身体也跟着赫然站起,“她不死,死的就是你!”

他声音很冷,冷到顺着助理的后脊一直延伸到了脚脖子上。

助理颔首折腰,嘴里连连答着是,脚底就跟抹了油似的,退后几步溜走了。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