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叶言星早早起床,洗漱完毕后,就进入周伶睡的房间,二话不说抱起叶弯弯的孩子就要出门。

周伶惺忪着眼醒来,“真要送过去啊?其实……他挺可怜的。”

她开门刚走出去,就听到这句话,没回头,说:“你要养,我可以送给你。”

周伶挠着头发,不再作声。

叶言星抱着熟睡的婴儿,很快消失在门外。

出了别墅,刚坐进车里,就接到一通陌生电话,她戴上蓝牙耳机,发动车子,没好气儿的接听电话:“喂?”

下一秒,入耳的便是宋佳丽哭天呛地的声音:“言星你快来啊!你顾伯伯在市医院不行了。他说……他想见孩子们最后一眼。”

叶言星眉头一紧,手上猛打一下方向盘,车子一歪,后面安全座椅上的孩子也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他怎么了?”叶言星问话时,连呼吸都跟着停滞了。

“心脏病,不行了……”宋佳丽话到哽咽时,就悲痛的哭出声来。

“那我马上过来!”说完,她驾驶车子快速出了院子。

一路上她心情糟透了,后面有个嗷嗷待哺没人养的孩子,现在又突然听说顾冠霖又不行了。

****

抵达医院后,她抱着孩子就奔向病房,就算顾冠霖要死,也得在死之前,把这个孩子的事处理好。

刚到病房门口,宋佳丽就全身软瘫着扑向她,还两只手不停的捶打她,“你怎么才来啊!他想在最后一眼看看孙子,就那么难吗?!叶言星,你真是一个毒妇啊!!!”

说着,宋佳丽就两眼发直,僵硬倒下去晕厥了。

两分钟前,医生很遗憾的宣布顾冠霖已经死亡。

护士把宋佳丽扶过去后,叶言星才抱着孩子慢慢走进病房。

病床上,医生和护士正在拆解顾冠霖身体上的各种仪器,昨天还好端端的一个人,一夜之间,说没就没了。

顾楚颜看着父亲的氧气罩被卸掉的那刻,终于没崩住情绪,载倒在顾冠霖的尸体上,痛哭起来。

最见不得阴阳两隔的场景,叶言星鼻子微微一酸,泪水就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情绪崩溃的顾楚颜,突然在这时,像一头发怒的狮子,蹭的站起来,就冲过来掐住了叶言星的喉咙,“我爸最后那刻就想看一眼你那两个小野种,你平时不是挺会装孝顺吗?!刚刚那会儿不过来,你是死了吗?”

叶言星怀里抱着啼哭的孩子,只能猛咳嗽,根本没有反击的能力。

幸好,一旁的医生和护士跑过来,才将疯子一样的顾楚颜拉开。

“叶言星,你欠我们顾家两条人命了,如果我二哥以后再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就背负了三条人命,你这个祸害!杀人魔!”

就在医生宣布顾冠霖死亡那时,顾旭承接受不了刺激,当场犯病晕倒过去,现在正躺在抢救室里,跟死神赛跑。

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现在的顾家死的死,病的病,还有两个深陷痛失亲人的沉重打击里,叶言星只能抱着孩子,默默离开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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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从叶言星只言片段里得知了顾家的消息,周伶也只能表示同情。

“如果你实在不想养,我看,就送福利院吧!”这是周伶目前能给孩子想到的最好的结果。

叶言星把怀里吃奶的孩子,抱进周伶怀里放着,“你去送。”.七

周伶吞了吞口水,狠不下来心,“要去你去,我可不是他的姨妈。”

姨妈,听着这个称呼,叶言星缓缓垂眸,看向周伶怀里嘬奶瓶的孩子。

是啊!姨妈,毕竟这孩子,要叫自己一声姨妈。

****

随着顾冠霖的离世,顾家也好像消声灭迹了一般,彻底从叶言星的生活里消失了。

只是偶尔听小道消息,顾董事长一死,顾旭承就开始昏迷不醒。宋佳丽为了给儿子治病,不得不卖了顾家的几套别墅,抛售了顾旭承名下的股份,去国外做手术了。

顾楚颜则每天接剧场的各种舞蹈演出,维持自己的生计。

新年过后,万物复苏,天气也逐渐有回暖的趋势。

新的一年,新的人生。

唐肆辞掉医院和殡仪馆的工作,就带上户口簿和任职意愿书,兴高采烈地去找叶言星。

到达她家,本想给个神秘的惊喜,结果才发现她不在。

听保姆说,是去医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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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立医院。

心内科,医生办公室。

“叶小姐,作为医生,我就实话告诉你。”医生拧眉,扶了扶眼镜,“咳血,心率严重失调,呼吸困难,你这属于很严重的心脏衰竭。”

“很要命吗?”只要不是很要命,她还能够继续撑下去。

“这个……”医生又拿起诊断报告,翻了翻,“很要命不至于,但你随时……都有心脏供血不足而引发的猝死,并且心眼衰竭是不可逆的,基本没有治愈的可能,只有越来越严重。”

她淡淡问道:“那我还能活多久?”

最近一年来,她就感觉身体很不舒服,但都没放在心上。直到前几天,她突然在夜晚咳血,差点还一口气上不来。

医生勉强笑笑,“这个我可不敢保证你能活多久。放平心态,什么样的病都能活久一点。”

她能读懂医生话里的意思,那就是,随时都有走的可能。有可能在睡觉的时候就死了,有可能是吃饭的时候。

还有可能,是在接送孩子上下学的途中。

拿着诊断报告,心事重重的走出医生办公室。在过道里停留了一会儿后,她才迈步离开。

就在出医院大门时,她把诊断报告随手塞进了垃圾桶。

六年前从鬼门关踏出来的那刻,她就深知,接下来的日子,每天都在为她掐准了倒计时。

能安然六年,在孩子身边陪伴五年,她已经很知足了。

出了医院后,她好像一切都释然了。

坐进车里,发动车子,路上,她拨通了周伶的电话。

“喂!周伶,今晚有空吗?我想去山顶看星星,陪我一起啊?”

“好嘞!没问题。”通话里,周伶爽快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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