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顾旭承慢条斯理抿一口，放下咖啡杯，压着衣角起身。

房间里。

叶言星听到门外走动的脚步声，掀开被子，虚弱的想爬起来，可，只要她一动，肺部就咳喘的厉害，根本动弹不得。

这时，门被推开。

顾旭承穿着一身纯白的休闲家居服，迎面走来。

走到床前，他瞟看了一眼枕头和被子床单上的血沫，便嗤之以鼻，“真是个麻烦的女人，刚换好的床单又被玷污了。”

叶言星没再继续挣扎起身，软塌塌的躺下，一脸的面如死灰。

她不想说话，顾旭承也不配跟她对话。

顾旭承吩咐身后的保姆，“去，把床上的东西全换了，将她扔进浴缸里，身体泡洗干净了才准捞起来。”

保姆挽起袖子，露出有力的一双粗臂，就过来拎她，“叶小姐，该起来洗洗澡了，你流了一晚的汗，都臭了。”

叶言星极力抓着被子往身上盖，抵制着挥舞手臂扒拉过来的悍妇，“我不洗澡，你不准过来。”

悍妇底盘很稳，擒住她的双手按住，就开始扒开她上身的衣服，“来吧，反正大家都是女人，有什么可害羞的。”

顾旭承懒得看这种吵闹的场面，就散漫着一副身子晃晃悠悠的出去了。

雇主刚关门离开，悍妇就露出了她本来的真面目，拿手掐着她的脖子作为威胁，“我劝你最好别动！要是敢再动一下，我就掐断你的脖子，让你做个歪脖子丑八怪。”

叶言星全身较着劲，紧咬的牙齿都跟着打颤，“你最好掐死我，正好就可以解脱了。”

保姆才不管这么多，不再纠缠着脱不脱衣服了，直接将她拖下床，拽着头发，往浴室里拖行。

强悍的妇人将她扔进冰冷的浴缸里，喘着粗气歇息的时候，还拧开了冷水的水龙头。

“都肺部感染了，还这么大力气，我就让你泡冷水里，好好冷静冷静。”

一股冷水流下来，瞬间让她发烫的皮肤变得冰凉起来。

这会儿，她可还发着高烧呢。

悍妇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为了防止她开热水，就一路小跑着去关了热水器的源头。

做完这一切，保姆就拉上帘子，回卧室里换床单去了。

此时叶言星躺在冰冷的浴缸里，惨白的嘴唇冻的乌紫，身下的寒意逐渐侵袭全身，外冷内热相互交融之下，脑袋里的意识一片模糊。

她只记得，唐肆为了她被火烧死了，像一桩焦炭，在火光冲天里，向她招手，冲她微笑。

想到这里，她觉得水温已经不那么凉了，身体似乎也没了任何应激反应，坐在水里，流着眼泪默默哀悼。

对面的洗手台上放着一把修眉刀，她婆娑的泪眼抬起时，便一眼注意到了。

突然，一个念头就蹦进了她的脑海里，顾旭承这样百般的折磨她，就是怕她死去，从今往后没有了凌辱对象。

那她偏偏不能随了他的意，就要用死换这个男人坐牢。

她累了，她想去另外一个世界，去向唐肆赔罪，去替他承受轮回之苦。

思及此，她颤颤巍巍从浴缸里爬起，身体翻出去，一步一步的爬到洗手盆那边，依附着墙壁艰难的站起。

握住那把锋利的修眉刀，她比向自己那抹修长的天鹅颈，找到动脉血管跳动的位置，苍白的嘴角不羁的一笑。

手部姿势狠狠扎进了细嫩的肌肤里。

卧室里，保姆换好新的床单后，就出了门，把脏的床单被套抱进洗衣房去了。

男雇主对生活质量要求很高，保姆不得不按照顾旭承提前交代好的，家里的布料全部手洗，洗完杀菌消毒，再挂在大太阳底下曝晒，接受大自然的洗礼。

卖力搓洗的保姆完全忘了浴室里泡澡的叶小姐，嘴里还哼着小曲儿，享受着日收过万的工资生活。

顾旭承则继续在阳台上操作电脑，十点半左右有个远程视频会议。此时，他正在看助理刚整理好发来的会议资料。

浴室里。

水声一直哗啦啦地流着，叶言星泡在浴缸的冷水里，颈间持续鲜血迸发着，身体里完全没了一丝活人的温度。

血色染红了满满一浴缸的水，甚至还蔓延到了雪白的地板上，顺势流进了地漏里。

随着血液不断的流失，她身体的能量正一点点的在被消耗殆尽，呼吸也越来越显得微弱，她一眨一合的双眼，无力地看着绚烂的天花板。

璀璨夺目的灯光里，似乎看到了父亲走来拥抱的样子，又像看到了母亲摸她的脸，亲她的样子。还有叶弯弯挤进被子里，跟她嬉笑打闹，甚至还有……唐肆。

她惨白的嘴角咧开一抹浅笑，终于，在她最后的时光里，记忆里最珍贵的人又都回到了当初。

渐渐地，她永远合上了眼，就像唐肆说的那样，她带着她天使般的脸，天使般的笑容，永久地离开了令她绝望的世界。

宽大的双人浴缸里，她清瘦的身子没有意识的支撑，正一点一点的，滑进了水底。

客厅阳台上。

顾旭承看完会议资料后，就靠回椅子上，拿起手机看有没有发来的什么新消息。

不知不觉，已经半小时过去了。

还有五分钟就要视频会议，一上午时间咖啡喝的有点多，他起身，准备进主卧室的洗手间一趟。

没有料想到里面发生的一切，他照常推开门，径直朝着关门的卫生间走去。

推开卫生间的门，伴随着一阵水流声传来，而眼前看到的一幕，顿时让他惊呆了。

地上全是鲜红的血水，拉着帘子的浴缸那边，一股股殷红还在继续往外流淌。

顾旭承第一反应就是出事了，接着，就赶紧俯冲过去，一把大力扯开遮住浴缸的帘子，看到血红的一幕，就僵硬地怵立在那里。

浑浊不堪的水底，女人的黑色长发飘在水里游着，她全身惨白的肤色像是挣脱了水里的血液，赫然的彰显在他眼前。

她静静地躺在水底，那样美好，那样澄澈，娇好的容颜也不再有之前的那般忧伤，看起来像一幅装裱起来的美人画。

安静幽闭的空间里，她以前问的那句话，突然间闯入他的脑海里:“顾先生，你娶我，是真的爱我吗？”

那时候她看起来，像个不沾尘世的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