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中的生活,比在古河村时更加平静。
对老孙家人来说,周围几家人人品好,从来不会欺负他们憨,而占他们的小便宜。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就算打猎不如他们,但干其他活更加细致。
对老楚家人来说,几家关系都非常好,多了很多劳动力,不需要他们老弱妇孺勉强自己干重活。
对楚小叔家的人来说,打猎的活儿被刘南山和老孙家男人干,山谷内其它重活,他们都包了,安心干活的同时,还能按劳分配获得食物。
对刘南山来说,他再也不是孤掌难鸣,所有人拧成一股绳儿,能干的事情,比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是的,四家人如今按劳分配,每个人只要干好自己的活儿,打猎得来的肉食,就能分配给各家。
外面的台风还未停止,一连数日,谷外都是台风的呼啸声。
这种情况并不好打猎,但可以趁着风势不大的时候设置简单的陷阱。台风毁坏了一些野兽的窝,野兽们在慌忙逃窜的时候,偶尔就会掉进陷阱之中。
两天至少能得到一只猎物。
不仅仅是外面的陷阱可以抓猎物,山谷中通道密密麻麻,带上小灰灰,小灰灰就能充当猎犬的角色,不到十日的功夫,就帮助他们在各条通道中端了两个正在冬眠中的蛇窝,以及三只竹鼠。
竹鼠被竹笼子关起来,暂时先养着。
蛇没人敢养,倒不是害怕,只是担心会伤到孩子。
因此,那一天,他们来了一场全蛇宴,满嘴都是肉香。
当然,吃蛇的大部分是男人,还有少许几个胆子大的娘们。
像楚燕亭这种比较怂一点的,看都不敢看一眼。
因此,这部分人吃的是鱼汤。
偌大的山谷中,有野姜,也有野葱野蒜。
泉水中的鱼不知是什么品种,只放了一些姜片和葱段,煮出来的鱼汤都鲜美无比,闻不到腥味。
楚小宝一人就喝了两碗。
三个小崽子已经七个多月,按理已经可以喝些,但他们断奶以后吃的辅食,除了蛋羹就是浓稠的米汤,别的没吃过,不知道肠胃功能如何。
为了以防万一,楚燕亭没给他们喝太多。
但仅仅只是每人喝了两口,都纷纷瞪大眼睛。
别说是最好动的小老幺,就连最为佛系的小老大,最为冷静的小老二,都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鱼汤不放。
眼中充满了对鱼汤的渴望。
小老幺就更不用说了,见她娘只给喝了两口,就把碗放回去,显然是不打算再给他们喝了,顿时急的握拳蹬腿,啊啊尖叫,眼泪从嘴角哗哗直流。
这还是放在怀里,要是放在地上,说不定就开始翻滚耍无赖了。
楚小叔心疼的看着自家侄外孙女,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无动于衷的侄女,问道:“要不,再给他们喝两口?”
闻言,楚燕亭看了眼一脸期待的楚小叔,再看一眼同样是三脸期待的三个小崽子,无奈的叹了口气:“真拿你们没办法。”
说着端起装着鱼汤的小碗,转身凑到三个小崽子面前。
小老幺立马焦急的探头,小.嘴撅得高高的,嘴角都是哈喇子。
楚燕亭微微一笑,仰头,咕咚咕咚几口干了。
喝完放下碗,结果发现周围一片寂静。
所有人一脸震惊的看着她。
三个小崽子,更是瞪大眼,小表情写满了“我把你当妈,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哇啊啊啊!”
小老幺这下真的是眼泪决堤,真哭了。
“燕……燕子,你一个大人,何必跟小孩儿较真呢。”
蒋金花咽了咽口水,一脸不赞同的看着楚燕亭。
内心却在疯狂点赞。
——对,就是这样,每天面对自家熊孩子作妖,要不是怕婆婆跟她生气,她早就想这么干了!
楚燕亭戳戳哭的小胖脸涨红的小丫头,漫不经心:“小娃娃可精着呢,她一哭闹,我就给她她想要的东西。她就会知道,想要什么,只要一直哭,一直闹,我受不了,就会满足她的愿望。”
她耸耸肩:“我可不想养一个熊孩子。”
虽然穿越是意外,穿越后还揣了三个崽更是意外中的意外,但既然她把这三个小崽子给生下来了,就有义务好好教。
她没有教育孩子的经验,但她会尽量去避免教出几个熊孩子。
当然,也不能把人教成老孙家汉子那般的憨。
楚小宝抱着碗,挨在楚燕亭身边,眼神懵懂。
像是听明白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不明白。
“娘,我不懂。”
楚燕亭摸了把小宝柔软的头发,一脸兴味:“没关系,等你长大了,跟我哭着闹着要娶哪个品行不好的姑娘,你就能明白了。”
老楚家,不能再来一个陶氏NO.2。
小老大也没懂,但看她娘这么无情残酷无理取闹的模样,就知道自己是喝不上第二口了,索性靠在姨姥姥的怀中,蹭了蹭小脸,打了个秀气的哈欠,开始打盹儿。
小老二小.嘴里塞了一大口鸡蛋羹。
这小家伙,生来就是三个小崽子中最聪明的那一个,吃不到鲜美的鱼汤,那就先把最好吃的蛋羹给吃到嘴里,把肚子吃饱再说。
小老幺哭了半天,见她娘不搭理自己,又去看其他平日里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大人们。
结果那些大人一碰到她委屈幽怨的小眼神,立马跟被烫到似的躲开目光。
这下,小小的姑娘就有了懵懂的意识:她娘不让的事情,找谁都没用。
没看见连小外公都不好使吗?
小崽子立刻将哭声给憋回了肚子里。
楚燕亭低头看她:“不哭了?”
小崽子哼哼唧唧,呼出一个鼻涕泡表达自己不满的情绪。
孩子们需要午睡,只是刚吃完午饭,小家伙记仇的很,还在闹情绪。楚燕亭也不是真的不管她,而是带着四个孩子坐在帐篷里,一边拍背,一边小声的哼着歌。
“红日升在东方,其大道满霞光
我何其幸,生于你怀
承一脉血流淌
难同当,福共享,挺立起了脊梁
吾国万疆以仁爱,千年不变的信仰……”
“娘,这是什么歌?”楚小宝环着小老大,一脸好奇。
“怎么?”
“宝听得心里很难受。”
楚燕亭扯扯嘴角:“是吗……”
大概是,原唱唱的时候,满心都是对自己炎黄血脉的自豪与敬仰。
而她唱的时候,只剩下惆怅。
魂还是华夏魂,人却永远也没办法回到故国。
而她所处的这个国家人民身处水深火热之中,时刻都有可能彻底被覆灭。
或许,故国也曾被这般欺凌过,看到现在这种情况,难免心生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