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咚”

“咚咚”

“咚咚咚”

灰暗的牢房里,不时传来一阵阵敲击木头的声音,和脚踩在水中的声音。

“¥#@¥#!”

这时,一矮个男人走到这间牢房门口,凶神恶煞的对着正无聊敲牢门的女人大吼着鸟语。

女人脑袋靠在污糟的墙上,不时挠两下,掉下雪粒子一样的盐粒,脸上一副委屈巴巴的神情:“大哥,你会说官话吗,我听不懂瀛洲话。”

男人还真会说官话,虽然磕磕绊绊,语调奇怪,但不掩话中嘲讽:“官话,你们大梁都很快成为我们瀛洲的一部分了,以后的官话,可就是我们瀛洲话了!”

曾经的大梁繁荣昌盛,通贸易,各国商人往来不绝,大梁语推行到大陆各国,连一个小孩儿都会嘻嘻哈哈用大梁语说‘欢迎’。

因此,后来‘大梁语’就被统称为‘官话’。

曾经无数大梁人称之为国之骄傲,如今却像是个笑话。

听到这个牢头这般说,监牢里的数十个大梁人愤怒的抬起头。

这些人,是当初在海上跟瀛洲打仗时,打输后被抓起来的一部分大梁士兵。

战乱时,老楚家人躲在山洞中避世,避了大半年,却因为一场洪水逃出来。然后拼死拼活,洗干净脖子,自己把脑袋送到人家门口请人查收。

楚老娘直接给气哭了。

楚燕亭终于知道系统给的这榔头是干什么用的了,事实证明,它从来不给无用之物。

面对这些瀛洲人,楚燕亭抽出榔头,跟楚平凡和小灰灰、蛋蛋一起,一砸一个小鬼……小鬼灵精怪的瀛洲男子。

当敲破了好几个小鬼……灵精怪的瀛洲男子时,楚燕亭有一种民族情怀被实现的变态满足感,战力那是直线飙升。

这些瀛洲人大概没想到这帮看起来老弱病残的人会这么难对付,第一波,楚燕亭自己干掉了两个,蛋蛋干掉一个,小灰灰干掉五个,剩余二十多个,全被楚平凡打倒在地。

楚平凡是个非常善良的好人,他帮她把所有瀛洲人都给绑了起来,然后堵住他们的嘴,支开孩子们,任由她一个一个的,拿着榔头把这些瀛洲士兵的脑阔给敲扁。

这种爽感,是很多国人都没办法亲身体验的。

想到这里,楚燕亭决定帮她那些愤青同胞们多敲几下。

解决了这波瀛洲士兵,一回头,才发现,他们那艘船,在混战中,被哪个不要脸的小鬼……那啥给戳了几个洞,半沉进了海水里。

气的她转身又想敲,结果发现这些人已经面目全非,敲无可敲,气的一跺脚,用海水把榔头给洗干净,藏进自己心爱的小包袱里抱着。

“这下我们该怎么办?”

楚燕亭看向楚平凡。

楚平凡看了眼那艘船,沉吟道:“我没有修船的技术,不过既然这里是瀛洲国,想必我们从这里‘借’到船应该不是难事。”

楚燕亭看着楚平凡那一本正经仙气飘飘的脸,这才发现,这小子别看外表像是个正经烂好人,实际上也是一肚子坏水。

“嘿嘿,怎么借?”

楚平凡嘴角不易察觉的勾了勾,又很快抿直:“想不想进去看看?”

楚平凡的胆子很大,楚老娘就算不愿意他们以身涉险,但想到如果不尽快弄到船离开这里,他们迟早也是会被抓起来,只能咬牙同意。

没有退路可言。

于是,他们找了个安全的地方,将楚老娘和五个小崽子都藏了起来。

偷……

呸,借船不是那么好借的,想要从某个人的家里搬走一艘船,一个人干不了。

楚平凡和楚燕亭二人偷偷进入一个渔家,好家伙,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倒霉,随便选的一家,竟然就碰到了一个瀛洲兵的家。

这个瀛洲兵不会说官话,但楚燕亭能半猜半蒙听懂瀛洲话。

毕竟,这瀛洲话,跟穿越前传说中的小日子过得很不错的某本人的话有七成相似。

看了十几年动漫,穿越前已经能基本脱离字幕的楚燕亭,勉强能听懂。

奇异的是,不仅楚燕亭能听懂,这楚平凡更是精通,都省了她翻译的麻烦。

“上次海翻差点灭了我瀛洲,导致我国比之梁国,损失更加惨重。一定不能让梁国知道我们这边的情况,否则那废太子已成气候,说不定会趁机攻打我瀛洲!”

楚燕亭动了动耳朵,勉强听懂了这话,觉得有些不对,小声凑楚平凡旁边咬耳朵:“我怎么觉得,这好像不是个普通小兵呢?”

里面的谈话还在继续。

“这老天爷简直就是瞎了眼,存心跟我瀛洲过不去。他们梁国有什么好,这么得偏爱。当年我们准备对梁国下手时,差点被一队元丰国余孽给灭了国。如今,修生养息十几年,终于能对梁国下手,这次是他们梁国皇帝不中用,都快打到梁国京城,老天爷又弄了个什么海啸帮了梁国一次!”

“你这话说的,跟老天爷有什么关系,这海啸又不是单单只对瀛洲产生损失,他们梁国不也被毁了两座城池。”

“什么两座,那两座城池都被我们瀛洲士兵给占了,真正才城里的,可都是我们瀛洲人!该死又狡猾的梁国人,要不是侥幸回来的人复命,我们都不知道,他们竟然胆子这么大,就躲在那些山上!这大洪水,对躲在山上的梁国人,根本没有太大伤害!”

“我当时就说要烧山,那些人偏偏不听!”

“别胡闹,烧什么山,梁国也不像我们瀛洲这边,他们到处都是山,山和山之间都相连。你忘记上一次羊城天火,说是把一整个羊城人都给烧死了,但能回来的谁不知道,那些羊城人,大多数都逃了,死的最多的,反而是我们这些打算突袭的瀛洲兵!

那些梁国人,说什么故土难离,羊城失火,跑的比兔子都快。结果我们被困住。梁国人一个没参与灭火,那狡猾的废太子又再起兵在羊城外面重兵把守,我们被困在里面,被逼着拼命救火,死了大半!”

楚燕亭听得简直就是心潮澎湃。

哦豁,这些消息,她竟然都没在路上听人说过。

看来那废太子所谋甚大,竟然连这样的消息都给牢牢封锁住。

要不是误打误撞来了瀛洲,听到幸存者的谈话,她也会被蒙在鼓里。

这个废太子这么厉害,还这么精明狡猾,她举四只手赞成他赶紧篡位,将梁国百废俱兴!

两个人听瓜听得飞起,差点都忘了要找船的事情。

怕时间太久,他们等的着急,楚燕亭赶紧扯扯楚平凡的袖子,食指和中指比了个行走的手势。

楚平凡点头。

二人正要走,又听里面传出咒骂声:“该死的,上的茶汤这么烫,想烫死老子啊!”

“对,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马上就去端新茶。”一个惶恐的女声传来。

那瀛洲兵嗤笑一声:“果然是卑贱的元丰余孽,除了那种本事之外,一点用处都没有。”

另一个瀛洲兵哈哈大笑:“还不如昨天晚上新抓的那一家子梁国人呢,至少他们长得好看,洗洗干净,送给上头的人,他们喜欢男人,说不定能得不少赏赐。”

“我收回刚才说的话,老天爷还是挺长眼睛的,一场洪水,直接把那一家子梁国人,从梁国直直冲到咱瀛洲大门口,还一个长得比一个标志,哈哈哈哈。可惜了,头儿说人明天要送去给上面的人,不能动,等上面选剩下来的,我们才能分,不然我就要先尝尝这些漂亮男人和漂亮妞的滋味。”

楚燕亭的脚,怎么也拔不动了。

她握着拳头,深呼吸,告诉自己,从瀛洲这么多人里抢国人,还想全身而退,根本就做不到,不要不自量力了。

“别说这个了,我听说这次瀛洲研究出了一种毒物,决定给这些梁国俘虏给用上,再利用梁国俘虏去攻打梁国?”

“嘘,你不要命了,喝酒喝酒。”

“啊,喝酒喝酒。”

楚燕亭缓缓吐出一口气,耷拉下肩膀。

楚平凡低声问道:“不走了?”

楚燕亭有气无力又愤恨异常:“不走了。”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不能救人,那就想办法,混进去毁掉那些毒物!

于是,跟楚老娘商量后,很快,楚燕亭和楚平凡就假装成被海水冲到这里的梁国人,‘无意中’被瀛洲士兵发现,然后出现在了这个监牢里。

楚燕亭长得不差,在山洞那段时间,被养的白白嫩.嫩,营养跟上了,其实颇有姿色。

想来也能理解,一家子都是美人,就连当爷爷的大哥都还能看出曾经美男子的模样,二哥也是个俊秀男子,到她这里,丑的不行,楚老娘大概得怀疑原主是不是被谁家给调包了。

只是她在亲近的人面前,气质沙雕,衬的那张脸,也就显得有些女流子的感觉。

混在一家子美人中,很快就被衬成了姿色一般的那个。

洪水过后这段时间,瘦了一些,皮肤糙了些,也黑了些,但跟周围人比,还挺好看。

下面人都急着讨好上面人,于是,楚燕亭也被丢到了这个专门关美人的监牢里。

楚平凡隐在暗处,去寻找那毒物,顺便给她做接应。

楚燕亭知道自己会被丢到哪个监牢里,也已经想好了要是有人敢动手动脚,就让楚平凡干死他们!

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被丢到了这个专门关美人的监牢里。

刚被丢进来的时候,楚燕亭还有些恍惚。

看看自己的掌心,又摸摸自己的脸,然后坐在靠墙的板凳上,有些感慨:“唉,原来我也是有美色的嘛。我就说嘛,他们都说年轻时候爹是绝世大美人,娘也长得清秀可人,大哥是远近闻名的帅哥,二哥也是清俊非常,我又不是抱来的,没道理长得丑啊。”

她一边碎碎念,一边喜滋滋,一点儿也没有被抓进来的忧愁。

对面以及隔壁几个原本还在呜呜哭泣或者叹气的人,忽然一顿,沉默许久,就有个女人又哭又笑:“你是不是有病?”

另一个接上:“病的不轻!”

楚燕亭还没说话,忽然传来一个惊喜又沙哑的声音:“燕子,是燕子吗!”

楚燕亭:“……”声音好像有点耳熟。

“是燕子,肯定是燕子,只有她才会在这种时候都这么不着调!”

楚燕亭:“……”她生气了,生气了啊!

不过,她听出来了,一脸不高兴瞬间变脸,换上疑惑:“大堂哥,二堂哥?”

“是燕子,哈哈哈,是燕子!”

二堂哥惊喜万分,不住拍墙。

楚燕亭:“……二堂哥,搞搞清楚,我们现在被抓紧瀛洲的监牢里,在这里见面,有啥好惊喜的?”还说她不着调,兄嘚你又找着哪个调了?

二堂哥哈哈大笑:“没关系,能在这里碰到你,我就很高兴!”

还是大堂哥稍微靠谱一点:“燕子,伯娘呢,孩子们呢?”

“放心,都很安全,就我一个被抓了。”楚燕亭欣慰道。

——果然,还是大堂哥靠谱一点。

大堂哥:“那就好,还好就抓了你一个。”

楚燕亭:“……”不好意思,她要收回刚才的话。

楚燕亭想到之前听到那两个瀛洲兵的话,明白过来,之前他们说的,抓到全家都长得好看,从梁国直接被冲到瀛洲大门口的倒霉蛋一家,大概说的就是堂哥他们。

小婶秦氏是个美人,小叔就更不用说了。

生下来的几个孩子,再怎么着,都不会基因突变到哪里去。

三个侄子,一个十一岁,一个十二岁,还有一个十五岁,正是美少年的时候。

原本逃荒的时候晒成焦炭,到在山谷中养了大半年,就算偶尔会出去打猎,皮肤没有养回小叔那样的奶油小生样,至少也都是小麦色。

她写小说的时候翻看过不少史料,‘纯爱’这东西,可不是现代才盛行,古代各国贵族玩的可比现代更放浪。

他们会被看中,她能理解。

楚燕亭抹了把辛酸泪,深刻怀疑,自己要是被一起送上去,可能是选剩下的那个……

互相通了信息,知道小叔家,除了小叔之外,其他人都被关在一个监牢里。

除了小婶没说话,其他人都或多或少跟她隔空交谈了几句。

楚燕亭挠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还陷入痛苦中的小婶儿。

想到其他人也都兴致不高,大堂哥和二堂哥除了一开始发现她很惊喜之外,想到两家遇上,只有小叔没了,黯然之下,也就失去了说话的兴致。

等到出去办事的牢头回来了,就更不让他们有交谈的机会。

她等着无聊,敲击牢门,引来开篇那牢头的一顿奚落。

楚燕亭砸吧砸吧嘴,看着监牢小窗外的夜色,索性蜷缩的躺在潮湿的板凳上。

不一会儿,呼噜声在牢房里响了起来。

周围几个牢房的窸窣声顿时都停了下来。

牢头也是愕然了许久,掌着灯跑过来看情况。

“喂喂喂,你一个女的,呼噜怎么打的比大老爷们还大,醒醒!”

里头,女人抓了抓脸,迷迷糊糊的吼了声:“要死啊,不让睡觉天打雷劈!”

吼完,再次陷入沉睡。

牢头:“……”

牢头骂骂咧咧转身离开。

月光从小窗照入室内。

板凳上,打着呼噜的女人,忽然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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