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外面格外乱,马车一路过去,能看到很多行色匆匆,手中拿着布袋子,全家一起的人。

这些人的目的地,和楚燕亭等人都是同一个地方,仿佛有无数人流,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楚燕亭他们的马车不大,车上坐的只有老孙头、楚老娘、楚小宝四个孩子、小石头,以及抱着小刘陈的刘南山媳妇蒋金花。

光坐上这些人,马车都有些挤满的趋势,其余人都在马车周围行走。

这算是除了七郎等四个元丰人守着山谷之外,其余全谷出动。

楚燕亭拉了拉头上灰扑扑的布巾,觉得哪里奇怪,快步走到刘南山身边,低声道:“怎么回事?”

刘南山也是一脸雾水:“我也不知道,昨天傍晚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

刘南山打发了自家二弟:“你去问问怎么回事。”

刘二哥挠头,走出队伍,走向其中一人:“兄弟,今日是咋……”

话才刚开头,被问话的那人,立马抱住自己的布袋摇头:“我什么也不知道!”说完匆匆逃离刘二哥视线。

刘二哥:“……”

刘二哥铩羽而归,刘二嫂低声骂道:“没用,我去!”

一会儿功夫,再次铩羽而归。

这些人,一个个的都警惕的不行,仿佛自个儿身边走的,不是跟自己一样的人类,而是凶猛要人命的豺狼虎豹!

楚燕亭捏捏鼻子,四处逡巡,看中目标:“我去问问。”

刘南山点头:“小心一些。”

楚燕亭回头从马车上拿了个布袋,转身脱离队伍。

老孙家的几个小子正要跟上,就见一个身影已经率先走在了她身后。

那是一个修长的背影,头上也和楚燕亭一样,包着一块灰色布巾,趁着那张被抹了锅底灰,让肤色黑了几个度的男子看起来有些滑稽。

此人正是楚平凡。

楚平凡不是真的少年白头,因此,只有一头长发是银白色,眉毛和眼睫还是和正常人一样是黑色。

用头巾把半个脑袋都裹起来,再穿的脏一些,背脊稍稍佝偻点,看起来就显得滑稽土气,不会像之前那般走到哪儿都容易成为人群的焦点。

看到楚平凡出马,想到对方轻功水上漂的厉害,那几个小子便停下脚步。

楚燕亭埋头,手里捏着个布袋,匆匆忙忙走着,走到一对母女身边时,忽然脚一崴。

楚平凡脚下一顿,收回想要伸出去的手。

只见楚燕亭哎哟一声,扑倒在地,正巧拦在了那对母女身前。

那对母女立刻警惕的退后几步,楚燕亭却像是没有看见似的,也没有叫住他们帮帮自己,而是费力的想要从地上站起来。

试了几次站不起来,无助的看了她俩一眼,嘴唇动了动,但还是戒备的不敢上前搭话,咬牙忍着疼再次试图起来都没用。

霎时眼眶一红,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

年纪大一些的老妇人看不过去了,甩开中年妇人的手,匆忙上前:“姑娘,你没事吧,来,我扶你一把。”

楚燕亭抹了把眼泪,神情戒备又警惕,倔强的摇头:“不用了,大娘,我自己来就成。”

还在观望中的中年妇人微微松了口气,也跟着上前:“哎哟,你可别逞能了,我们两个女的,能把你吃了不成,来,先起来说话,地上凉。”

楚燕亭这才别别扭扭的在那对母女的帮助下,费力的站起来,抹了把额头的细汗,低声道:“谢谢你们。”

“姑娘,你咋一个人?”

那中年妇人余光轻撇身后那一直往这边观望的男子,试探着问道。

说到这里,楚燕亭就生气,她咬牙骂道:

“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敢一个人出来,还不是那个死鬼,出来的时候,碰上一个漂亮姑娘求帮忙,我死鬼帮了一把,那姑娘就哭着喊着说啥‘滴水之恩,当以身相许’的鸟话!”

“我气的骂她是狐狸精,结果我家那死鬼还护着她,说我说话难听!”楚燕亭叉腰,指着一脸懵逼的楚平凡大骂,“我说话难听,那你去找那说话好听的狐狸精去啊!”

中年妇人闻言,脸色一变。

厌恶的看了一眼冷漠的站在身后,似乎并不打算辩解的男人,中年妇人看向楚燕亭的眼神,都温软许多:“唉,小娘子,你也别生气,男人都是这样,我以前嫁过去的那男人,也是看了漂亮女人就走不动道,别人勾勾手指,他连自家娘子姓甚名谁都忘记了!这种男人,还留着干什么,留着过年不成?!”

二人一通抱怨,被骂的狗血淋头的楚平凡,看到有人往这边看过来,摸摸鼻子,上前几步,继续被几人骂。

骂了一会儿,那年纪大些的老妇人想到什么,叹了口气:“吵架归吵架,现在这个世道,长得稍微好看一些的小娘子一个人走路上不方便,还是别离你男人太远了。”

楚燕亭听到‘好看’两个字,眼睛亮了一瞬,忙低咳一声,垂下眼帘。

等听到最后一句,心中一跳,抬眼,一副害怕到不行的模样:“我怎么听着心慌慌的,老太太,这是出了啥事儿不成?”

老妇人看看周围,拉着楚燕亭到近前,小声跟她咬耳朵。

“昨个儿傍晚,听说我们这里路过大官,看中了一个貌美小娘子,说是看她形迹可疑,要查她户籍。那貌美小娘子原本就是准备去交粮食办新户籍的,手里只有旧户籍,那大官非说她迟迟不交,心中肯定有鬼,不仅让人把好好一个良家小妇人给落了奴籍,全家跟着遭殃。”

中年妇人也跟着凑上来:“那小妇人今个儿早上被人发现丢在乱石滩上,衣不蔽体,脖子上还有一条勒痕,是被活活勒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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