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这么快就回来了？”忙着安抚自家闺女的陶氏一边给她用湿毛巾擦脸，一边恨恨道，“她姑咋就这么狠心，怎么说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还是亲侄女，咋就下得去这样的狠手！”

“娘，先带我去找大夫，我毁容了，我毁容了啊！”

鼻骨都撞歪了，还少了颗门牙，说话都漏风的楚慧娘哭喊个不停。

“嗳哟，我的小祖宗唷，咱家哪里来的那么多钱，钱和粮食可都被那些杀千刀的山匪给抢光了，能活着回来，就该谢天谢地了。”

“你等着，这钱咱一定得让那死丫头出！”

楚慧娘要气疯了。

她自然是恨楚燕亭的，可她分得清主次，这时候难道不应该先把她送去大夫那边吗？

她以为自己不知道，爹娘手里都各自藏着钱，这次出去就算损失惨重，但怎么也不可能连给她看病的钱都没有。

大不了，先把钱付了，回来再想办法弄回来。

“先给我看病啊，那贱人穷的都快吃树皮了，等她弄到钱，我的鼻子和嘴巴哪里还救得回来！”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中都带着尖锐。

“你们不会舍不得那些钱吧，要不是你们非要我去问老太婆要钱，我能遭这么大罪吗？他们有没有钱你们心里没数？最多就一些勉强能够填肚子的番薯芋头，咱家驴子都不吃的东西，拿回来做什么！”

陶氏讪讪，还是舍不得掏钱，小声嘀咕：“那不是还能给你大嫂生的两个小赔钱货吃么。”

说起来，陶氏一开始格外中意这个儿媳妇，胸大屁股大，一看就是好生养的，果然，二人同房不到两个月，就怀上崽子。

后来，大儿媳一直说肚子不舒服，家里赶着驴子送大儿媳去县城找名医看，结果查出肚子里竟然是双胎，把陶氏喜的。

两个崽子，总有一个是男娃吧。

要是两个都是男娃，那就是祖宗保佑。

结果，好吃好喝的供着，十月怀胎，那没用的东西，竟然给她生了两个孙女！

一个带把儿的都没有！

想到这，她不免想到虽然没钱去找名医诊脉，但肚子比当初大儿媳那都要大，没准肚子里揣着三个崽的小姑子。

不由恨恨道：“慧娘你放心，娘肯定能从楚燕亭身上扒一层皮下来给你报仇。最好她生的三个都是赔钱货，你娘我找个机会，提脚就卖去那腌臜之地去。”

门口，偷听到这话的楚慧娘大嫂心中一冷。

这陶氏，平日里惯会做好人，说的比唱的都好听，说是两个孙女也好，她一样疼，抓紧时间再给生个孙子，以后孙子长大了有出息，也能帮衬两个姐姐。

之前家里不缺吃的，两丫头是陶氏唯二的孙女，也看不出什么来。

现在家里钱粮都被抢了，转头就要把家里畜生都不吃的玩意儿给亲孙女吃，私底下一口一个赔钱货说的这么溜，想必平日里没少嘀咕。

上头楚老娘都还没死呢，就连小姑子的肚子都敢打主意。

蔫坏也就算了，还打算把三个未来可能是小丫头的娃儿卖去勾栏院！

真是……

又坏又蠢又毒。

女人收起袖中的钱袋，那是她听说自家小姑子出事，跑屋里从嫁妆盒里掏出来的体己钱。

她对陶氏比对亲娘还要亲，跟条狗似的想要讨好婆婆和小姑子，跑到门口都还在摇尾巴，把自己当成自家人，结果人家把她闺女看的都还没有一头驴子重……

想到这，女人冷笑一声，转身，悄无声息的离开。

楚老娘带着小孙子回来，没想到一回来，就看到自家院门口围了不少人。想到家里只有闺女一个人，心中一慌，加快脚步上前。

“哎呀，大妮回来了，大家都让让，让大妮进来。”

王婶儿忙招呼着大家让开，露出站在最里面，搬着墩子坐那儿侃大山的刘大姐。

旁边还有一群听得津津有味的婆娘和小孩儿。

楚老娘：……

也不知道这些都都是什么毛病，院子这么大不去，非得待在院门口，把她吓一跳。

“发生啥事儿了，怎么都聚在这里？”

楚老娘看向闺女，却见闺女抬起头，露出红红的眼眶，正一脸委屈的看着自己。

楚燕亭用手背抹了下眼角的泪花，面上哭唧唧，内心MMP：

_(:3」∠)_失算了，生姜水抹多了。

也怪她小说看多了，虽然是第一次，但白莲花技能貌似好用过头，好几个大姐大娘对她同情无比。

其中，刘大姐和王婶儿咬牙切齿声讨楚老大一家，另外其他人，多数都是抱着‘看不过去，但又想吃瓜看热闹’的心态。

楚燕亭不是个很爱哭的人，情绪上来了，最多掉两滴猫尿，泪如雨下这种技能，她暂时还没有学会。

可这群大娘大姐们非要拉着她忆往昔，为了不让自己显得格外冷漠，她借口回了一趟堂屋，跑灶屋里切了指甲大小的一块生姜藏手心里。

出门前往眼皮底下抹了抹。

第一次干这种事儿，出师不利，抹多了……

可楚老娘不知道啊，看到自家闺女这样，又听身边这群老娘们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顿时胸脯急速起伏，气成河豚，在院子里四处找了找，找到一根他们抓鱼用的竹竿，扒开人群，气势汹汹就往隔壁冲。

楚燕亭伸手一抓，抓了个寂寞：“娘，你等等，这事儿算了吧，毕竟都是一家人。”

楚燕亭手抖，楚燕亭心虚。

方才大姐大娘们大概是怕她听到楚慧娘的惨状会偏心楚老大一家，进而责怪于她，所以把楚慧娘的惨况一略而过，只说是害人不成摔了一跤，哭喊着跑回去告状。

况且，她们离得远，楚慧娘推人的大动作能够看清，鼻骨断裂这种肯定没看清，说不定只是以为撞到鼻子导致出血。

若是知道情况那么严重，现在也不至于一面倒的声讨楚慧娘了。

就算没有人会帮她，也会有人出来当和事佬。

万一……万一娘看到楚慧娘鼻骨断裂，上唇磕裂，还掉了一颗门牙，会不会转过来责怪她？

楚燕亭对手指，心虚的眼珠乱转。

没关系，王婶儿和刘大姐可是看了全场的，人证都在，按照楚老娘这脾气，最多也就心疼一下子，应该还不至于怨怪自己……的吧？

楚燕亭并不想挑拨楚慧娘跟她儿孙的关系，但也不会站着挨打。

这样的亲戚，她恨不得全部逃荒成功，永远也别再有见到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