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符人守在车厢旁边,眼观四路,耳听八方,脚底下就跟也长了眼睛似的,发现楚燕亭的恐惧,于是,一脚将那把楚燕亭给吓毛了的偷袭者给踢到一边。

在纸符人这边,但凡有流民想要上前,就会被他一脚踹在膝盖窝里。

纸符人可是力气比孙大力和孙有粮都要大,那一脚不是简简单单的一脚,而是直接将人的膝盖给踹断了!

那些被踹断一只脚的流民惨叫着倒在地上,而他们的身边,是一个个已经倒在地上,没了气息的同伴。

相比较而言,最缺乏共情力的纸符人,竟然比最憨厚老实好欺负的孙家小兄弟俩更仁慈!

刘南山兄弟俩护在自家骡车前,刘南山有本事,两兄弟手里拿的都是刀,刘老二每每都是用刀背把人砸晕。

刘南山则是直接将人给打骨折。

跟纸符人不同的是,纸符人干的,除非遇上医术精妙的大夫,且愿意出大价钱医治,否则基本就是没救了。

刘南山只是把人打骨折,接回去,养上百天也勉强可以恢复个七八成。

王婶儿家人只有几人,两个男人护着王婶儿没多大问题。

这几人抽空往老楚家那边看了眼,吓得差点脚下不稳给跪了。

不同于楚燕亭对孙大力兄弟俩和纸符人的评价,这些人觉得,最残忍的反而不是孙大力兄弟俩,而是符英俊。

这是在逃荒,路上难民数十万,听说很多人已经饿得在啃树皮。

孙大力给那些流民一个痛快,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符英俊那一手,直接把人给废了,不能站,只能在地上爬,又如何在这个逃荒路上活下来?

别说活几个月,能不能活过两天都是问题!

而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很多时候,最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死亡的过程!

这个流民团伙杀人掳掠这么多次,遇到的都是软脚虾,怎么也想不到,这次竟然会遇到这一波如此凶狠的农民。

可没有想到的不仅仅是这些流民团伙,还有一部分只是正好顺路,跟上大部队的其他流民!

他们惊恐的四散逃开,不敢杀人,又怕被羊城队伍里那几个可怕的煞神当成一伙儿的给盯上,没命似的往树林里逃。

小老幺吃着吃着又睡了过去,楚燕亭整理好衣服,捂着闺女的耳朵,勉强压下惊惧。

此时天色渐明,看到那些已经逃跑的一部分流民,楚燕亭不合时宜的有些羡慕。

他们被包围在中间,根本没办法突破出去。

因为这些流民,很多人手里都有刀!

一旦他们给骡子来那么一下,这辆车就彻底废了,他们老的老,小的小,将无所遁形!

扫过那些逃命的流民,楚燕亭继续观察其余流民。

别看羊城这边有好几尊煞神,且不少人心里都是有准备的,但这些人除了孙家兄弟俩、纸符人、和刘老大之外,其余都是没有杀过人的。

且很多都是空有一把子力气,根本没办法和已经配合着杀过很多人,甚至吃过人的流民团伙对比。

因此,一开始流民团伙被吓到,陷入下风之外,很快,那些流民就配合默契的协作杀人。

不仅仅是流民团伙死了很多人,羊城这边,同样死伤惨重。

更可怕的是,竟然开始有一小波一小波流民,从不知道林子的什么地方,四面八方包抄进来。

有些是同伙,有些只是想要趁乱摸鱼。

楚燕亭抓着车轮,紧紧盯着这些人。

她没有研究过兵法,但写小说时,研究过很多写作手法。

也听过一些相声演员说过一些兵法。

一直觉得,二者有些地方,是有相似之处的。

因此,她对这些框架十分敏.感。

一个团伙,人越多,就越说明这个团伙之中,定有一个脑子聪明,且能够服众的头领。

写文也一样,文字越多,就越需要一条明确的主线控制着各条分支,才能一路不走岔路的完成目的(完结)。

但写文的时候,大多数作者,都不会明确的告诉你,这条主线是什么,在哪里。

太过直白,容易暴露。

楚燕亭盯着那些人,开始神经质的啃手指。

擒贼须得先擒王!

这些流民都没有经过训练,只要听话,听头领的话,就能达成目的。

一旦没有了头领,这些人都会成为一盘散沙!

想到白日里,那些流民团伙原本是在羊城人的边上,后来忽然悄无声息的散开包围。

黎明时分,黑暗中,没有任何声音,突然那些流民无声无息的醒了过来,准备在这个最让人无法防备的时刻对羊城人下手。

能做到如此,那个头领,一定就在附近。

只是,是谁?

到底是谁?

此刻,没人看到,楚燕亭的眼神越来越亮,就像是将火星放入林海,短时间内,便能将整片天空照亮。

在她的眼中,眼前兵荒马乱的场景被一颗无形的橡皮擦擦拭成一片空白,而后出现一只铅笔,窸窸窣窣,这片地方就变成了无意义的灰白色线图。

你追我赶的人群,变成了双色人形线条。

流民群是红色,羊城人是蓝色。

一双眼睛一个个人形线条中俯冲过去,似是在搜寻什么。

忽然,那双眼睛停止搜寻,定定停在某处。

那一处,红色线条在微微闪烁着血色光芒。

所有线条仿佛被流水冲洗掉,熟悉的画面再次出现在眼中。

楚燕亭盯着那一处,瞳孔中一抹蓝光闪电般掠过,她似是毫无察觉方才异象,口中喃喃:

“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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