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川……无言以对。
因为他发现，马小姐的话竟然没有任何问题。
的确，那些不在学校、每天为了生活奔波的人，没有几个能保持着学生时代那种充满灵动、时刻保持注意力的状态。
绝大部分人，每天就是机械性的重复着或简单或复杂的各种工作。
大脑更多时候处于一种茫然的无意识状态。
“马小姐。”苏川叹了口气，心悦诚服的道，“你真的很厉害，光是这份眼力，就足以让人敬佩了。”
“我叫苏川，山川的川，能认识你很高兴。”
马小姐嘴角微微翘起：“马艳，艳丽的艳。”
“马小姐。”苏川道，“请问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啊？”马小姐撩了一下头发，“销售，卖房子的。”
“凭马小姐这份眼力和口才，想必业绩很不错吧？”
苏川笑道：
“肯定是行业翘楚。”
“是就好了。”马艳却是翻了翻白眼，无奈的道，“现在客户，一个个都跟大爷似的，难伺候的要死。”
“这不，客户一个电话，我就得坐火车跑到H市。”
“本来老娘在家睡的好好的，想着趁着大年初一歇一歇，但说去就得去，一点商量都没有。”
马艳叹了口气：“我都来不及好好化妆，都是上火车才来得及补妆的。”
苏川再次沉默了。
他刚上火车时，看着妆容浓厚的马艳，虽然没说什么，但心里难免升起几分猜测。
但无论哪种猜测，肯定都不是太好的方面。
这不能说苏川龌龊，很多男人都会这么想。
但……事实却再次打了苏川的脸。
人家虽然外表浮夸，但做的是正正经经的生意。
而且还很辛苦，比他辛苦多了。
苏川又是一叹，今天这趟出行，他可谓是收获颇丰。
而这些收获，全都不是书本上能学来的知识，而是只有和人接触才能获得的成长。
古人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当真是缺一不可。
“马小姐。”苏川笑了笑，“能留个联系方式吗？说不定过段时间我也会买房。”
马艳打量了苏川一眼，笑道：“好啊，就算你不买房，这么一个帅哥我也是很愿意给联系方式的。”
说着，她便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苏川，上面印着她的名字和联系方式。
“马小姐。”苏川苦笑一声，“你就别调笑我了，我还是个孩子……”
“哈哈哈。”马艳笑道，“还小孩子，你这么帅，身边不可能却女生的。说吧，谈过几个对象了？”
“就一个。”苏川老老实实的道。
“一个？”马艳狐疑道，“真的假的？还没分手？”
“当然是真的。”苏川哭笑不得，“我们不会分手的，毕业就要结婚了。”
“从一而终啊。”马艳咂咂嘴，“不错，真不错，可惜没人跟老娘说这种话。哎，也没办法，谁让咱们盘不靓条不顺呢。”
“说笑了马小姐。”苏川正色道，“你漂亮着呢。”
“别马小姐马小姐的。”马艳摆了摆手，“听着怪奇怪的，我年纪比你大，叫我马姐就行。”
“你也不用恭维我，我都奔三了，自个什么条件还是很清楚的。”
“不过……虽然美貌是女人最好的武器，但没这个也不是不能过。”
“老娘我小时候不懂事，不爱学习，等成年了才醒悟过来，但已追悔莫及。”
“而且我也没有美丽的皮囊，想吃软饭……也难。”
“何况我也不想。”
“所以，老娘我为了能做出一番成就，就只能努力干，拼命干。”
“我最开始可不是销售，是在饭店端盘子的。”
“我端了一个月，却发现这工作没前途，我就算端十年，也只是个端盘子很熟练的服务员而已。”
“然后我就辞职了，开始尝试着做生意。”
“老娘前前后后做了七八次，但都失败了。”
“运气不太好，不过我也确实不是那块料。”
“最后兜兜转转，我发现自己口才可以，适合当销售。”
“然后就一直做到现在。”
“业界翘楚，那是说笑，还差得远。”
“勉强算得上能干吧。”
“反正做了不到五年，我已经全款买房了。”
“这么厉害啊！”苏川非常惊讶。
“厉害个屁，这都是老娘用命赚的钱。”
马艳翻了个白眼：
“天天都快累死了，大年初一都得跑业务。”
“你这么拼命。”苏川笑着道，“一个月能赚多少？”
“看情况。”马艳道，“好的话一个月能赚三四万，差的话可能一万都不到。”
“这么多啊？”苏川有些震惊。
“多吗？”
马艳脸上的微笑瞬间消失。
整个考场在这一刻无比安静，连那些没做完题的同学，都不禁抬起头，随着众人的目光看向苏川。
“哒哒哒”
马艳从讲台上走下来，短根的皮鞋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迅速走到苏川身边，面无表情的脸上隐隐透露出杀气。
“苏川同学，你在干什么？”
马艳居高临下，用看待死人的眼神看着苏川。
与此同时，全场所有同学蕴含各种意味的目光，也聚集在他的身上。
众目睽睽之下，苏川却是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塑。
“五...六...七...”
时间还没到，所以不能动。
他从未觉得十秒如此漫长。
“苏川同学，你在干什么？”
马艳又重复了一遍。
她没有发怒，只是声音愈发幽深，脸色也冷的像一块石头。
“九...十！”
苏川立刻抽回双腿，嚣张的表情也瞬间消失。
“李老师，不好意思，我腿刚才抽筋了。”
他微弓着腰，低着头，脸色一片愧疚。
“抽筋？”
马艳眉头一皱。
“抽筋你放到桌子上干嘛？”
“对不起老师，我想着这不是在考试嘛，我害怕伸直腿踢到前边同学的凳子，耽误人家考试...”
“这样不耽误吗？”
“对不起老师，我以为大家注意不到的...”
苏川点头哈腰，认错态度十分良好。
“那你刚才的...表情，什么意思？”
看着苏川不断承认错误，马艳的面色稍缓，但还没有就此罢休。
“呃...老师，这题...题太难...我心里有点烦躁...可能...可能表情狰狞了点...”
苏川硬着头皮，编了一个狗都不信的理由。
所有同学的目光瞬间变得怪异。
狰狞？
你恨不得把嚣张两个字写到脸上好不？
这明明是挑衅！
所有人都不信，但马艳信了。
因为试卷是她出的。
她深切的明白这套题的难度，面对这样的题目，像苏川这种水平的同学，控制不住表情很正常。
“所以，你不是故意的？”
马艳的表情瞬间缓和。
“不是在故意挑衅老师？”
“不是不是！”
苏川拨浪鼓似的摇头，一脸浩然正气。
“老师是最伟大的职业，同学怎么能不尊重老师呢？”
“嗯。”
马艳的脸上再度浮现慈祥的微笑，亲切的看着苏川。
眼神中竟然蕴含了一丝鼓励和期盼。
“既然没有问题，请继续考试。”
她走回讲台，继续完成监考的职责。
“还有十五分钟，请同学们抓紧时间。”
没有做完的同学听到这句话，赶紧继续答题。
而早已完成的同学，则无一例外，目光复杂的看着苏川。
【任务：通过期末考试】
【摆烂条件已执行】
【任务完成情况：进行中】
光幕重新出现，苏川死死盯着上面的内容。
“进行中是特么什么意思啊！？”
他快要抓狂了。
“所以我执行了摆烂的条件，但现在还是一道题没做出来，那怎么通过！？”
“这系统是搞人玩...”
“嗯？”
苏川气急败坏的心情瞬间变得紧张，因为他眼角的余光瞥到了右前方女生的试卷。
她是全年级公认的学霸，每次都考年级第一。
她的试卷本来遮的严严实实，但由于刚才苏川的一番闹剧，她微微调整了姿势，刚好露出一丝缝隙。
从苏川的角度看，这一丝缝隙位置正好能让他看清一大半的试卷内容。
而且这丝缝隙极为隐秘，连考生本人都没有发现，更别说马艳了。
“机会！”
苏川屏住了呼吸，目光前所未有的锐利。
趁着那位女同学还没改变姿势，抓紧时间！
“唰唰唰！”
他的右手像触电的似的不断抽搐，笔速极快的在试卷上答题。
“嗯？”
讲台上的马艳忽然一怔。
怎么憋了大半场考试的苏川，突然开始奋笔疾书了？
难道他突然开窍了？
马艳下意识的看向苏川周围，只见所有人都紧紧盖着试卷，没有任何可乘之机。
“咦？”
马艳愈发感到奇怪，但没发现任何破绽。
只能看到苏川低着头，眉头紧皱的在试卷上疯狂答题。
“叮铃铃~”
清脆的铃声响起，所有同学不约而同的站起身。
苏川也眉头紧皱的放下了笔，将试卷摆放在桌面，等待老师收取。
“哒哒哒”
马艳收取试卷的速度极快，眨眼间就到了苏川面前。
看着苏川紧皱的眉头，再加上他之前的表现，马艳情不自禁的看了一眼他的试卷。
“这...”
她真的有些不解。
即使只是匆匆一瞥，她也能判断出，这张试卷的大部分内容，已经被苏川答了出来。
虽然字体很不工整，但她看到的一些步骤明显是对路子的，不是胡写乱画。
但这怎么可能？
如果他能做出来，前半场至于那么煎熬？还让同学帮助？
马艳不停的收着试卷，脑海中思绪纷飞。
“考试结束，请同学们按顺序离开考场！”
“唰！”
苏川背上书包，眉头紧皱，大踏步离开了教室。
“没来得及抄完。”
他的心里有些没底。
“老白！”
学霸老张，也就是张东明，气喘吁吁的追上了苏川，猛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干嘛？”
苏川也不回头，随意问道。
“干嘛！？”老张瞪圆了眼睛，“你在考场上干啥呢？”
“没干啥啊。”
苏川无所谓的道：
“腿抽筋了嘛。”
“你小子可是校篮球队的，腿能这么容易抽筋？”
老张明显不信他的鬼话。
“还有，做不出来题，所以表情狰狞？”
“说实在的，你当时的表情，站起来跟李老师干一架我都不奇怪。”
“咳咳！”
苏川赶紧假装咳嗽两声：
“说啥呢，我可是好学生...”
“赶紧给我滚！”张彬踹了苏川一脚，“你要是好学生，我跟你姓白。”
苏川两手一摊，一副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的样子。
“行了，不说这些没用的了。”张东明摆摆手，有些担忧的看着苏川，“这次考试怎么样？有把握吗？”
苏川念头一动，光幕在眼前铺开。
【任务：通过期末考试】
【任务完成情况：已完成】
“应该...”
苏川看着光幕的内容，抓了抓头发，有气无力的道：
“差不多吧...”
他有点后悔，这么漂亮的学妹，连个联系方式都没要到。
就算以后不联系，躺在通讯录里也是好的啊！
火车继续开动，很快到了S市，苏川的家就在这里。
他拖着行李打了个车，很快到了家中。
家里收拾的很干净，但没有一个人，父母昨晚就一起回老家了。
苏川没有停顿，把行李一放，骑着电驴迅速前往自己家在郊区的工厂。
他家里做的是服装生意，但不是开门店售卖，只是加工和批量生产，没有设计和零售业务。
在网购和大品牌当道的时代，这种服装生产厂显然生意不会太好，但也能过得去。
“马艳！”
苏川停好电驴，直接走向办公区域。
虽然工厂不大，但平时要接待客户，也得有个像样的门面，所以工厂的前边是装修精致的办公区域，后边才是生产服装的车间。
“小白来了？”
办公区域的一间办公室里正坐着一位中年妇女，看到苏川推门进来，笑着打招呼。
马艳是厂里最早的员工，不仅勤快能干，而且会来事，所以爸妈让她当主管，没事的时候都在办公室吹空调。
“嗯，我爸妈有事，让我来顶两天。”
苏川显然已经习惯了马艳对他的称呼，一屁股坐到旁边的椅子上，随手拿了个苹果啃了起来。
“嗯，陈姐和我说过，她和白总最近几天忙。”马艳笑着道，“你在学校怎么样？”
“挺好的。”苏川咬了一口苹果，“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那就好，”马艳揶揄道，“别跟高中似的，被陈姐打的往我家跑。”
苏川点头称是，心中却在不断庆幸有系统的帮助。
“马艳，最近厂里生意怎么样？”苏川询问道，“我两个多月没回来了。”
“不太好。”马艳揶揄的脸色变的有些凝重，“要不是那几个老顾客的订单，恐怕都快发不起工资了。”
苏川吓了一跳：“这么严重？”
他本来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情况竟然如此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