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川风光旖旎,森叶枝丫交错之下,两个男人互相拥抱,久久无声,若不是树上鸟儿不时传来清脆叫声,还以为时间被静止了。
沉默了好一阵子,阮京默慢慢恢复理智,绪得缓解,眸中血丝褪去,恢复了清明,耳边嗡鸣声也逐渐消失,剩有微风吹过纱纱声,还有男人浅淡均匀呼吸声。
他头微微转动,手掌敷在沈浪霆背后,这一刻,有舍不得放手。
人类本质是贪婪,阮京默也逃不过香定律,好不容易有机会亲近,他不想轻易放手。恢复理智他把头靠在男人肩膀,汲取对方身上味道,静静地享受这难能可贵温。
沉默将近五分钟,他才艰涩开口:“抱歉,我刚才绪化了。”
说完,他直起腰板,双手慢慢缩回来,拉开了与男人之间距离。
沈浪霆意外好脾气,没有狠心地推开他,也没有破口大骂,是两手扶住他肩膀,低头睨他,容上难得带了严肃:“你底怎么了?”
“不用担心,我没事。”
阮京默已然恢复正常,好看脸是熟悉伪装和冷淡,就好像与刚才发疯根本不是一个人。
沈浪霆都要怀疑,是自己花了,还是阮京默演技实在精湛。
“我最近一直在处理公事,可能是压太大,经常出现幻,不好意思,扫了你兴,还对你.......刚才不是故意。”阮京默拍了拍身上灰尘,说后稍微有点窘迫。
趁机抱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沈浪霆心里会怎么看他,会不会把他当成精神病或者是变态。
沈浪霆倒是没往那方想,但对他解释抱有怀疑,不过上表示相信地点头:“所以说,挣钱固然重要,身体和心也很重要,你刚才状态有点不对,建议你去看医生。”
这倒是提醒了阮京默,现在这种况,『性』症状发作越来越频繁,确实该联系舒雅医生见。他抬眸注视沈浪霆,嘴角『露』出淡淡笑容:“我会,谢谢你。”
“这有么好谢,”沈浪霆率先站起来,随意拍了拍裤子,伸手去拉阮京默胳膊,“站起来,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阮京默在他搀扶下缓缓站起来,刚才没觉得哪里有异样,这一动浑身跟散架子了一样,尤其是右腿腿,沿脚腕传来阵阵刺痛。
“你脚受伤了?”沈浪霆语气一重,左右看了看,“我扶你去那边休息。”
他架起男人胳膊,一手揽在对方腰,扶人慢慢移一颗茂密大树下。他利落地脱掉外套,将衣套铺在树根旁边,然后扶阮京默让人安安稳稳地坐下。
“谢谢。”阮京默心里热热。
“你先别动,”沈浪霆低头,视线停留在男人腿,伸手扯了扯对方裤子,“是不是流血了,应该脱下来看看。”
荒郊野外脱裤子,尤其是当沈浪霆,这种事阮京默是万万做不。他下意识缩了缩腿,一脸抗拒,但对上沈浪霆神时,他气势矮了一截,声音也低了许多:“不用麻烦,伤已。”
“伤也是伤,你有没有说过,伤如果不及时处理,后果很严重。”沈浪霆语气一顿,俊脸一点点抬起,忽『露』出了然笑意,“京默哥,你想哪去了,我是想让你把鞋脱了,又没让你脱裤子。”
“........”阮京默抿了抿唇,无表。
沈浪霆在心里笑得猖狂,很快注意又回男人受伤腿,他握住男人脚腕,作势要给对方解鞋带。
“你干么?”阮京默表示很诧异,急忙伸手制止,“我自己来就好。”
“没关系,我帮你。”沈浪霆已经上手了,动作迅速又不忘考虑对方伤势,脱鞋时候很有分寸,生怕碰伤口。
“京默哥都帮我牵线褚四少,让我白白收获一辆轩尼诗,我帮京默哥脱鞋不是很正常。”沈浪霆开玩笑,怕男人多想,努地活跃气氛。
阮京默郑重点头。
男人嘛,本应不拘节,必题大做,不就是沈浪霆亲自帮他脱了鞋...
这有么值得尴尬?
这又有么值得......高兴?
嗯,淡定一点吧,大家都是男人。
想来想去,阮京默耳根子起了火,偏偏沈浪霆手隔薄薄裤料握住他脚腕,那种度和温度,从腿一路向上移,烫了他心尖。
“还好没有出血。”
沈浪霆扒开裤腿观察一番,并没有看血迹,心里松口气。
“根本没事。”阮京默低声说,想跳进冰池里散一散身上热气。
沈浪霆压根不给他发言权,手中动作没停,本身就是一个经常大伤伤不断赛车手,检查伤势况举动异常熟练。
他将阮京默裤脚往上卷两圈,『露』出一截腿,『奶』白『色』脚踝让他一时晃了神。
一个画从脑海里一闪过,他想了马来西亚夜晚,那个人腿搭在床边,月光洒下来,精致优美脚踝犹如画中仙人。
“浪霆,怎么了?”
清冷夹杂一丝关心声音唤回了沈浪霆思绪。
他眨眨,甩去脑海中回忆,重新『露』出贯有笑容,碰了两下阮京默脚腕,不答反问:“这样疼吗?”
“还好。”阮京默如实回答。
沈浪霆凭借经验对伤势做出判断:“不是骨折,如果伤骨头,你现在动都动不了,应该是扭伤了,问题不大。”
闻言,阮京默作势要起身,“那我继续吧,还没有山顶。”
“你快老老实实待吧,”沈浪霆无语。每和儿子相处习惯了,下意识用霸道口吻,“除了腿,有没有其他伤口,你动一动,还觉得哪里疼。”
阮京默乖巧摇头,抬了抬胳膊,指护肘说:“没有了,还好戴了护膝和护肘。”
沈浪霆上上下下将人打量一番,此刻阮京默脸还有发白,黑『色』碎发落在额头,看起来有颓废,但不影响颜值。
确定对方没有说谎,沈浪霆心满意足地站起身,挥了挥飞来虫,说句:“我去打个电,让胖子来接人。”
想起他刚才态度,阮京默没有疑义。
沈浪霆走出去十米远,想先去把跌倒摩托车扶起来,脚步突然顿住,不经意间发现了一个白『色』『药』瓶落在摩托车旁边。
他弯腰捡起,看清楚了上字。
[氯丙嗪]
他眉梢一挑,微微偏头,用余光扫过身后男人。
阮京默还保持原来姿势靠坐在树下,右腿伸直,左腿屈起,手搭在膝盖上,神淡然无异样。
沈浪霆不动声『色』地将『药』瓶揣进裤兜,顺势拿出兜里手机,摆弄了两下,打通徐藤海电。
电那头胖子问他么事儿。
他短说,三言两语交代完毕,让徐藤海和袁池立刻出发来接人,刻意交待要两个人一起,开一车子。
像胖子这种一根筋人,一时半会转不明白,但没多问,一口答应下来。
挂断电,沈浪霆背过身,向云雾缭绕山间,用手机悄悄拍下『药』瓶名字,随即装作若无其事样子走回去。
见他徐步走来,阮京默抬起上身,问道:“徐来吗?”
“必须来啊,”沈浪霆眉微弯,笑好看,“我和他之间是随叫随,你忘了吗?”
阮京默也跟笑笑:“没忘,看来你也没少欺负徐。”
“也?”沈浪霆踢开脚边树枝,在男人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你终于承认了,故意吓唬胖子。”
“能说他胆子太了。”阮京默甩锅。
沈浪霆表示赞同地点头。
随后两人相视一笑。
“刚才捡,是你吗?”沈浪霆从兜里掏出白『色』『药』瓶,朝人抛了过去。
阮京默精准接住,脸『色』微变,一秒后又风平浪静,将『药』瓶收尽口袋,“是我,谢谢你。”
沈浪霆随口一问:“么『药』啊?”
阮京默神『色』平淡,没有表『露』出半点不对劲,语速保持不紧不慢状态:“安神『药』,最近总失眠。”
“哦,”沈浪霆扒拉两下头发,笑道,“我也经常失眠,如果好用,我也买一瓶试试。”
阮京默五指微拢,轻声道:“这种『药』还是少吃为妙,对身体有副作用。”
“那你还吃?”
“我也是偶尔服用。”阮京默动了动胳膊,大脑迅速组织语言,开始转移题,“奔奔自己一个人在家吗?”
“怎么可能,”沈浪霆不动声『色』地用神瞥对方,语气轻飘飘,“去姑姑公司玩了,我老姐会照顾他。”
“沈总对奔奔很关心,有姐姐帮你照顾孩子,挺好。”阮京默由衷地说出心里。
沈浪霆往后一仰,懒洋洋地靠在树上,左腿叠在右腿上,翘起二郎腿,语气带慵懒意味:“没办法,奔奔没妈,有爸爸和姑姑,还有爷爷。”
末了,又笑补充道:“外加几个没正形叔叔。”
阮京默微微别开脸,声音极轻:“这样看来,奔奔还是很幸福。”
“他不愁吃喝,当然幸福,”沈浪霆慢慢闭上了睛,翘起来脚慢节拍地左右晃动,“不过有事,不好说,再多钱也买不来他想要一切。”
“有关奔奔....”阮京默欲言又止,有点紧张地吞咽口水,侧过脸偷偷观察沈浪霆表,发现男人在闭目养神。他深吸口气,将后半段说了出来,“你有找过奔奔妈妈吗?”
“找?”
沈浪霆陡然睁开双,吊儿郎当笑几乎瞬间消失,“阮先生,你怎么知道我在找?”
阮京默被问猝不及防,微微失神两秒,恢复镇定后,迎上沈浪霆锐利目光,轻声说:“一直没你提过有关奔奔生母,我以为......那个人离开了。”
认识了这么久,他之间谈头一次涉及敏感题,看似是时机成熟了,聊这方也并不觉得唐突。
沈浪霆眸中涌动晦暗绪,随后重新闭上睛,逐渐收回方才『逼』人气势,嗓音平和道:“我确实在找人,大约是半年前,奔奔突然来我身边,我没有一点准备,那种感觉令我心生烦躁,但是血缘关系不能否认,我能接受。”
阮京默低垂下眸,目光怔怔,安静地当一个倾者。
“我不知道孩子妈是谁,依照我『性』子,摆在我前有两条路,要么随遇安,要么主动出击。”沈浪霆半阖双眸,睛平淡无波,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中,“我两条路都走了,从随遇安不甘被戏耍,然后决定主动出击。”
沈浪霆很抗拒和外人交谈有关奔奔身世,但是身边这个男人给他感觉莫名特别舒适,他不自禁地说了心里。
他现在将阮京默当成一个可以倾诉朋友,卸去伪装罩,铲除一心中疑虑,『露』出较为诚一:
“叫醒一个装睡人很难,找一个故意躲你人更难。”
这里,阮京默张张口,终于出声:“浪霆,也许他有苦衷。”
“他能有么苦衷?”沈浪霆从嗓音里挤出一声嗤笑,丝毫没有同理心,“我始终认为,逃避不能解决问题,会激化矛盾。”
“你恨他吗?”阮京默蓦然开口。
沈浪霆闻言睁,缓缓坐直了身体,两条腿屈起,双臂随意搭在膝盖上,他找了个舒适坐姿,偏头看向阮京默,神是前所未有认:“我和这个人谈不上恨不恨,我之所以想找他,主要是为了奔奔,我想知道他底怎么想,如果因为意外不得已生下奔奔,ok!我能理解,我不仅理解,要他一句说清楚,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打扰他。”
阮京默心口振动,滚动喉结吞咽口水,“么意思。”
突然有一种强烈危机感从阮京默心里冒出来,那一瞬间,他在心里打了一个寒颤。
“意思就是....”沈浪霆语气一顿,眉峰锐利,嘴唇很薄,风流之相下其实是一张薄脸,“我会告诉奔奔,他没有妈妈,没有生父,他有我沈浪霆一个父亲,我可以爱他一辈子,给他想要一切,至于那个人.......他可以从我父子世界消失。”
“你就不怕奔奔伤心吗?”阮京默瞳孔微缩,莫名身体泛冷,感觉自己坠入冰窑。
“也许会伤心,毕竟家庭不完整,但是他有知权。”
每当这个时候,沈浪霆总想抽烟。
他从兜里『摸』出烟盒,抽出来一根叼在嘴里,环顾一圈周围树木,决定做一个遵纪守法好市民。他没有点燃,是用手指夹在鼻尖嗅尼古丁味道。
“我这个人讨厌欺骗,所以不会明知故犯去用谎言灌溉自己孩子,谎言留下伤痛,是无法想象沉重。他早晚有一会大,他要学会对现实,接受事实,他是一个男人,不是一个永远活在温室里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