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她一晚上都辗转反侧。

快要到了后半夜,她才勉强睡去。

却不曾想却是噩梦连连,一个接着一个的梦,她更累了。

期间几次大喘睁眼,确定一切都是梦境,又零零碎碎的睡下去了。

就这么,循环反复。

直到天空泛起了鱼肚白,她索性不睡了,自己一个悄悄地起床,洗刷,穿戴整齐。

西林沐一晚上没有睡好,素娟也没有睡好。

她一直留心着西林沐的动静,等着西林沐唤她。结果西林沐在床上反复叹气,也始终没有唤素娟一声,素娟也是在后半夜的时候,勉强入睡。

西林沐穿戴整齐从竹帘里走出来,素娟吓了好大一跳。

“娘娘,娘娘您都起来了?素娟该死,竟然贪睡!误了娘娘!”

“无碍!你收拾妥当,吩咐溶月阁的所有人,跟我走!”

素娟的身子就颤抖了一下,世子妃这是有大动作啊!

……

天还蒙蒙亮,晏漓就醒来了。

有了第一晚那恐怖如斯的经历,昨晚的晏漓明显从容不迫了。

他有着坚定的意志力,最难的黄金三针他也再次熬过来了。

是故他比平日里还要早完成治疗,睡也只睡了几个时辰,便起来了。

他第二阶段的治疗,总算告一段落了,现在只要每日都按时服用汤药,十日后便要起身和黄济珉去另一个地方了。

是生是死,他全然无望。

只知道,他要见西林沐。

黄济珉还在睡,楚尙和晏漓悄声而出。

打开红漆门的时候,他们在老头子的房间里已经呆了两天两夜了。

“世子殿下!”门口的侍卫早就听到了里面衣袖的抖动的声音,已经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候着。

晏漓点了点头,许是清晨的雾气极其重,细雨飘飘的,晏漓就算穿太多,也觉得有冷风拂过,嗓子很是痒痛,他咳嗽了几声。

楚尙与另一个贴身侍卫沛封寸步不离地将两把大伞打着,就害怕晏漓受凉。

晏漓也没有说什么,抬脚下了石梯。

不过走了几步后,他的脚步就停驻下来了。

楚尙和沛封对视了一眼,不明所以地瞧着晏漓,“殿下?怎么了?”

而晏漓就站在那里,目光死死地盯着地上的一个小水洼上。

他似乎要过去,沛封先一步,从水洼中取出了一个类似女子发饰的东西,从怀中拿出布绢擦拭干净后,递给了晏漓。

晏漓盯着那已经摔成两半的珍珠步摇,猛烈地就咳嗽起来。

沛封是才从南疆完成晏漓的任务回来的,自然是一头雾水。

而楚尙已经转过头朝着门前的守卫怒吼着,“这是怎么一回事?”

晏漓对人极其的客气,对自己人更是百般的好,从来都很宽厚,且只要跟着他,他都会为每一个人筹划人生,更不会吝啬打赏,跟随他的都是死心塌地之人。

晏漓在地下室里治病,那可是机密。

所以门口那四位守卫,个个都是高手。

领头的叫做莫旗,他与其他三人都跪下来了,大气都不敢喘一句,“回殿下,这是……这是世子妃离开的时候,摔在这里的。”

其实不需要楚尙去问,晏漓心中已然有了判断,这珍珠步摇是他亲自为西林沐选的,更是亲自为她戴上的。

他又怎么会忘记呢?

“她……果真生气了。”晏漓眼眸中的伤痛弥漫,喃喃说了一句。

沛封想问什么,都被楚尙的目光堵了回去,任何事情,只要设计到了西林沐,最好都别多说话,说什么错什么。

“殿下,我们走吧,世子妃早晚有一天会理解你的良苦用心的。”楚尙是真的怕这斜风细雨沾染到了晏漓,督促着。

晏漓身子动了一下,又恢复到了僵立的状态,他盯着那水洼,“这雨有一段时间没有下?”

楚尙不明白晏漓突然问这个问题是何意,倒是昨天晚上才赶回潘阳城的沛封如实回答,“世子殿下,为着您的身子,我还专门打听了这几日的天气,这几日都是小雨呢。”

“都是?”晏漓转头看了莫旗,“世子妃什么时辰走的?”

“回殿下,世子妃娘娘是昨日傍晚离开的。”莫旗如实说道。

晏漓的头就嗡了一声,朝着楚尙的方向一个踉跄站不稳。

“世子殿下!”楚尙扶着晏漓,神色慌张。

“你们可记清楚了,世子妃娘娘是昨日走的不是前日走的?”楚尙嚷了一句。

莫旗几个头埋得更低了,他们不清楚为何世子和楚尙的反应那么大,莫旗是领头,自然是必须带头说道:“殿下,世子妃娘娘的确是昨日傍晚走的。世子妃娘娘在这外面站了一天一夜,滴水不进,身边的绿镜姑娘怎么劝她都不听,属下实在是不忍,便壮着胆子去了里屋想要启禀殿下,可殿下您已经歇下了。”

此刻晏漓的心如利刀在不断的切割着,随着莫旗的每一个字,越发的血肉模糊。

一天一夜,滴水未进……

身上的痛楚比这两日的治疗还要让晏漓崩溃!

“她……可说了什么?”晏漓几乎是快要站不住了,尾音里带着颤抖。

莫旗似乎是在考虑到底要不要说,那些话,世子妃明显是生气之语。

“快说啊!你哑巴了啊!”楚尙在一旁大吼了一声。

“回殿下,世子妃走之前很是伤神,也的确说了几句话要带给世子您……世子妃她说……世子妃她说……”莫旗也豁出去了,“世子妃说等世子出来,便告诉世子,世子妃等了世子一天一夜要一个解释,世子既然不说,以后也不需要说了。”

雨丝肆虐,将别苑的竹叶吹得东倒西歪,潺潺流水,寂静无声。

莫旗说完后,万物归于平静。

楚尙无比紧张地瞧了一眼晏漓,只见晏漓表情依然,那原本就寒冰布满的脸上并无异常。

他只是将步摇紧紧地拽在手中,转身,迈着沉重的步子。

浆水四溅,将晏漓那银灰色的袍子都染上了痕迹。

楚尙和沛封不敢多言,只能跟在后面。

而楚尙,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眼睛死死地盯着晏漓,总觉得晏漓这样的反应太奇怪了。

果不其然,不出三步,

晏漓就倒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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