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娟说完,西林沐目光又黯淡了几分。

盯着天空中的那一圈又一圈的烟花,似乎在考虑什么。

正思索的时候,周围的人开始推搡起来。

南风和北方几个都将西林沐团团围住,不让那些推搡的人靠近分毫。

“出了什么事?”素娟吼了一句。

北方抓住一个逆行的大汉,询问着。

“哎呀,大家都去看烟花去了,人不免多了起来,那程小姐家的马儿惊了,就在人群中胡乱攻击!”

这种没有人维持秩序的场所,自然是容易出事的。

“可有人受伤?”绿镜问了一句。

“怎么没有?那马儿疯了一般,在人群中横冲直撞,撞伤了好多人,听说还死人了!”

那人说完便要走,“我不和你们说了,有个公子让我去府尹衙门处搬救兵,可马虎不得!”

“世子妃娘娘,咱们还是快些回西林府吧,这孙员外家突然放烟花,这四面八方的人都赶过来凑热闹,前面出了事,后面的人不断蜂拥而至,只怕会发生踩踏事件!”

南风当机立断地劝说着。

西林沐点了点头,很多时候人一多就容易失控,踩踏弄伤那是很容易出现的。

她上了马车的左脚一顿,立即转过头,“将刚才那个人给我抓来!”

北风不知道西林沐为何突然性情大变,二话不说就几步上前抓住了方才那个说要报官的人。

“哎呀哎呀,大人啊,你们老抓着俺干什么?我可是要去办正事的啊,那位公子说了要早些通知官府啊!”男子长吁短叹的,额头都渗出了薄汗。

“我且问你,你口中的公子是谁?”

“俺咋知道啊?气度穿着一看就是个贵公子,他穿着银灰色的长袍,说几句话就会咳嗽,样子却是我这一辈子见过最好的看的公子了!”

果然是……

北风和南风都面面相觑,担忧又染上了眉梢。

“他……他可受伤了?”西林沐耳朵就是一翁,方才自己将晏漓赶下车了,晏漓便离开了,那个方向,正是放烟花的孙员外家。

“程家小姐的马车受惊,马儿不受控制,一连撞伤了好几个人,当时场面太混乱了……俺只看到那位公子跳上了马,不停地在驯服马儿,受惊的马儿折腾了好一阵子……”

“我问你他可受伤了?”西林沐大声怒吼着,她只想知道晏漓是否安好,她越发的着急起来。

那人被西林沐怒冲冲的样子给吓到了,“俺不知道啊,那位公子倒在血泊里,银袍子上全是血迹,他便给我了银子,让我去报官……”

倒下……血迹……

后面那个大汉说了什么,西林沐都记不清楚了,只觉得双腿一软,差点站不住。

“小姐!”

“世子妃!”

大家都惊呼着。

而西林沐整个人都在颤抖着,立即定了定神,然后吩咐道:“西风,你脚程快,你去府尹通知衙门。东风,这里离龚府不远,高姐姐家里是有高家兵的,请龚大人带兵前来维持次序。北风,你在这里保护素娟和绿镜。南风,你跟我走!”

前面几个吩咐大家都点头应应,最后一个就……

“世子妃,您这是要去哪里?这里危险啊!”眼下他们说话都有点站不住脚了,南风只想着西林沐快些上马车,千万别出事才行。

“我去找晏漓!”西林沐说着便挽起自己的袖子,朝着烟花处奔去。

“使不得使不得,世子妃万万不可前行啊,我们还是在车上等着官兵前来,您去,更是危险重重啊!”素娟拉着西林沐。

“他一个人在那里,还全身是血,你让我在这里等?你们还不如杀了我!”西林沐大怒一声,然后瞪了所有人一眼,“你们当我还是世子妃,还是你们的主子,你们就听我的安排,不然,都别跟着我了!”

不等众人的反应,她已经涌入人群中了。

“你们就按世子妃的办,我会将世子和世子妃平安带回来!”南风赶紧跟了上去,不忘叮嘱站着的那几个同伴。

人好多,这地方本就是闹市,又不是郊区,有人驱车,有人徒步,都从四面八方赶来,又是深秋,大家都穿着厚实,比肩继踵,挥汗如雨。

西林沐大喊着,“让一让,让一让,我有恶疾,会传染的!”

她时不时的咳嗽几声,很是夸张。

“会传染”三个字是真把人给劝退了,大家都害怕地赶紧躲了去,跟躲瘟疫一样,哪里敢靠近西林沐呢?

于是乎,虽然人潮涌动,西林沐还是活生生开出了一条道来。

南风在后面既佩服又担忧,全神贯注尾随,手中的剑柄紧紧拿在手中,警惕着周遭。

哭喊声由远及近,受惊的马儿已经正常如初,倒是随处可见的血液让西林沐的心更沉了。

受伤的人都被自己的家人或背或抱,往高处站着,不然后面涌来的人会一个接着一个倒上去。

放眼望去,还有一个人群围住的地方,她在人缝中,隐约看到了一件灰色的袍子。

“这人年纪轻轻就被撞死了,哎呀,真是可惜啊!”

“是呀,是呀,也没有亲人,只能在这里躺着,真是死不瞑目啊!”

“真是天意啊!”

大家的议论声嘈嘈杂杂涌入西林沐的耳朵里,西林沐全身都在发颤,头脑一片空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眼中的泪珠毫无征兆地砸了下来。

她一把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几个人,力气之大。

“唉?这是哪家的小姐,怎么如此无礼啊!”

大家在厌恶之余,也看到了西林沐那淌着泪水的绝望模样,自知可能是死者的家人,便都自动让开了。

地上的人躺在地上,看不清面容,但是身上的那件银灰色的袍子却泛着血红色的暗光,西林沐的心,彻底没有了温度。

她跌跌撞撞地走到那人面前,手也哆嗦着,只感觉冷。

明明头上的烟花声音阵阵,但她却听到了丧钟的鸣叫。

晏漓,死了?

那个无所不能,技冠天下的晏漓世子,就这么被马踩死了?

开什么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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