煽情到此结束,玉合欢知道,眼下他们还有更艰巨的任务。

他们来到此处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借得灵境,查清当年海难全情。

之前在鸢尾的记忆回流镜中,她仅能以自己当年的视角回看,若要弄清海神琴为何会发生异状,便不能以任何一人视角来看,而是要纵观全局。

从光神那里得知,灵境是灵境汀州的圣物,相当于海神琴对于灵海的重要性。

灵境由灵境仙子看守,在其职守范围内,无一生灵能够靠近。

“鲛人,我劝你们,莫不要去闯灵境地界。先前曾有无数寻宝者闯入地界,皆无一生还。”

光神考虑到他还要随着他们去灵海,因此他不希望他们出事。

光神的好意初宴已心领,他恭敬且自信道:“光神大人莫忧,没有我去不了的地方。”

他发声时,玉合欢微微偏头瞧着他,她的目光中闪烁着与他相同的坚毅自信。

他坚信,这世上没有他去不了的地方。

他可是初宴,她对他的信任,已达仅听得他的名字,她便会觉得莫名心安。

“也罢,但你二人切记,切不可损灵境分毫。”光神郑重告诫。

“若不慎损伤灵境,会如何?”玉合欢感觉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光神摇头:“我亦不知,不过我清楚,但凡是圣物,一旦遭到损毁,必将会对将其毁之者降灾。十年前海神琴如是,灵境应当亦如是。”

二人谢过光神,依照光神的指示,他们终于找到灵境所在地。

灵境所在地是一座镜像迷宫,由无数面镜子,按照先天八卦阵图排列而成。

玉合欢当即自小挎包内掏出能指明方向的灵宝,但因她已失琴心,眼下竟无法驱动此以灵力为引的灵宝。

“先天八卦,不以寻常指引辨方向。”

在玉合欢握住他的手触向灵宝时,他便以知她的想法,及时开解道。

玉合欢在幻月阁的典籍里,也读到过一些关于先天八卦的记载,此阵不以后天八卦之逻辑可破,也不宜以任何灵力法力强攻,唯有找到此阵规律,方能破阵。

“先天八卦也有阵眼吗?”

她懊悔自己没有全面学习理论知识,对于先天八卦,她确是知之甚少。

更有甚者,他们每在阵中耽搁一刻,他们身上灵力和法力便会被镜子吸摄走一部分。

如此下去,未待他们找到阵眼,他们便会被榨干全身力量。

“如此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分头找找看有无破阵线索。自古以来,阵法皆有除以力破阵外的其他途径。”

初宴微微颔首以示赞同,他们暂且分头开始去寻找线索。

既然此阵是由镜子组成,那么其破阵线索,极有可能也在这些镜子上。

玉合欢一面闪避镜子的夹击,一面观测镜子边框的纹理,试图从其诞生年代上找到突破口。

但她却瞧见每一面镜子的边框上,都被若有似无的灵光裹挟着,根本看不清边框纹理。

她由于观测而分心,险些被两面镜子夹击,她偏头,只见一面镜子,正急速朝她压迫而来。

她下意识惊呼出声,朝反方向将身子一旋,却触到一阵冰凉。

他以身作盾,侧挡在她身旁,原本朝她压迫而来的镜子,此刻重重撞击在他的后背。

一声脆响之后,镜子碎裂,不规则碎片自坠地前骤然升空,瞬时化作无数柄利刃,刃尖齐齐向下朝,他们急射而来。

他迅即将她整个人都按在怀里,另一手扯过披风,将她罩于衣袍之下。

在他的衣袍下,有那么一瞬,他又感觉到莫名的心安。

镜子化作的利刃,骤似冰刀霜剑,狠狠击打在他的衣袍之上。

一向听觉敏锐的她,甚至听见数声利刃刺断绣线,划破袍面的“刺啦”声,紧接着又是刃尖扎入皮肉的声音。

她虽未亲见此画面,但从他时而微颤的身躯,她已能深切感知到他的疼痛。

他一向衣裳单薄,他的披风之厚度也不过薄纱一厘,此时不消看,也知他的肩上背上又骤添了数道血痕。

他一定很疼吧,只是他再疼,从来都是隐忍着伤痛,一言不发。

他这模样似是感知不到疼痛,又似是已习惯疼痛。

他才刚刚从生死线上回来,镜子是此上古八卦阵的符咒,他真的能承受得住吗?

不行,她不能一味龟缩于他的衣袍之下,她要与他共风霜。

初宴一面承受攻击,一面继续运转思维,现在这情形,他们不能滞留在原地,留在原地只会被万千利刃攻击覆没,他们必须突围出去。

他一拂手,以衣袍将她完全遮护住,接着双手揽紧她的腰,用力一个俯冲,行至镜阵上空。

他向下俯瞰,发现在迷宫中央有一面极小的铜镜。

没想到传说中的圣物灵境,竟与闺阁女子对镜用来贴花黄所用的铜镜大小相仿。

正当他一心观测时,衣袍忽被掀开,她自衣袍中探出身,覆手向铜镜发动攻势,试图以法力将铜镜强行吸摄入掌。

“小心!”

与先前对抗神卒女时一样,他的手掌附上她的手背,与她合力抵挡灵境反攻。

鲛妃令适时闪现微光,助他们将灵境攻击成功反弹。

在此合力一击后,灵境不再发动反攻。

他们暂且能安定悬在半空,观测此阵走向。

他们手腕微翻,紧扣的手同时垂下,但就是这么一个寻常小动作,却使他们发现了法阵隐秘。

“先前牵手时,总感觉有股力量将我们手掌相合,而现在却有股力量在强迫我们分开。”

玉合欢在阐述完情况后,提出推测:“难道是此阵有顺逆两势,相当于后天八卦中的生死二门?”

初宴也嗅到了忽近忽远的死亡气息,他的神情变得愈发肃穆。

“人类阵法我不甚清楚,但我确定,此阵仅一条生路。”

玉合欢轻应一声,向她投以信任的目光。

她继而做出决断:“人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我相信有时顺其自然,或能找寻生机,你来选吧。”

初宴对于阵法也是一窍不通,他虽然有些惊诧,但他却相信自己所择,定是生路。

“我选逆向。”他坚定发声。

“听你的。”她语毕,轻轻一扯他的手腕,就要向他所择之向遁去。

他惊诧更甚,这毕竟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你不问理由?”他倒是忍不住先反问了她。

她嘴角斜着笑,眼神透着坚毅的光芒:“我信你。”

在此一句简短回答后,她晃了晃牵着他手的手腕:“世子大人,现可起驾否?”

“可。”他很配合地将手腕微抬起来道路遁去。

二人匀速他择定的方向遁去,临近进入前,他骤然停滞身形。

“海神琴于我灵海至关重要,我先进,若我无事你再入……”

他话音未落,却被她一把扯过手腕,他猝不及防旋了个身,紧挨到她的身前。

她与他相牵的手骤然下压,使他不得不屈肘抵在他的肩胛骨处,登时他一点力都发不出。

她另一手攀上他后腰,将他后腰收紧,不由分说一个旋身朝他择定的方向共赴。

幸而,他选的真是生路。

“明白了,此布阵之人甚喜其反其道而行之。众所周知,此是远古大阵,但世人不知,在择得生路的前提下,其破阵之法,只需按照最寻常的走位规律,即可破解。”

这回又轮到他懵圈儿:“何意?”

她一笑而过,只以三字回应:“相信我。”

他眼神中也流淌出信任的暖芒,与她的眼神光交织在一起。

他就这么乖乖跟在她身后,也不问也不发声,只是紧紧牵着她的手,将整颗心都交付于她。

二人在曲曲弯弯的迷宫中绕行一阵后,终于抵达灵镜所在处。

还未待他们设法去取灵境,他们身后的尾巴就已尾随而至。

“世子大人,吾等奉太子之令来取灵镜,还请世子大人莫要为难吾等。”

他们个个面露凶相,目放凶光,看他们此等神情,并非前来执行任务这般简单。

初宴也想不通,为何他的父君会下达此等命令。

“且先不论他们究竟是否真受太子指派而来,我们必须亲眼见到灵镜所呈之象,灵境绝不可落入他人之手。我拖住他们,你去取镜。”

一众尾巴十分嚣张:“你个凡人,还妄想与我海族对抗,纳命来!”

玉合欢嘴角微斜,骤然从袖中抛掷出一件灵宝。

玉合欢深知自己的法力,自是无法与一众海族相抗,但眼下她只需借力打力,并可将其全擒。

这件灵宝她再熟悉不过,她只需留存有能驱动灵宝的法力,在海族向她发动攻击时,掐算准时机,将海族困于其中,海族便会被他们自己的灵力反伤。

这就是阴晴沙钟的妙用。

初宴当时研制阴晴沙钟,就是为了拯救那些,灵力法力低微,却还遭受以多欺少的人。

只是他没想到,他第一个拯救的人会是她。

“还想纳我的命,你们自救吧先!”

玉合欢冷眼旁观着被困于阴晴沙钟的海族,被他们自己的灵力追着打。

大快人心之时,她傻丫头的那一面不禁又微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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