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云溪抬头,护在自己身前,看上去仿佛圣光附体的人,竟然是华兴文。

这该死的伟大感!

同她一样,对面那些人亦是此刻才注意到华兴文。

一见是他,领头下令的小厮先是明显一愣,却只一瞬,神色很快恢复自然,“哟,这不是华督司吗,您什么时候也来管这位的闲事儿了?”

话虽说得还算轻松,可华兴文的面色却是越来越阴沉。

沉吟片刻,目光侧侧看了一眼莫云溪,语气冰冷,“带着你的人走。”

那小厮撇嘴一笑,很不屑一顾,“自古以来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是天理。她莫云溪胆大妄为,伤了我们少爷,还想随随便便当作无事发生?”

他看向莫云溪和华兴文的眼神里满是高高在上,完全不像一个随从小厮该有的神情。

而这份异样,被莫云溪尽收眼底,不由得多了几分怀疑。

管思聪不过是个草包色鬼,小厮都表现得那样明显了,他也不曾察觉分毫,甚至还扯着嗓子指挥着,“对,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她抓回去!”

念及上头的吩咐,今儿这人他们可是一定要带回去的,小厮微微一抬手,院中数十人就再次朝莫云溪发起进攻。

见说话无用,华兴文一把将莫云溪拉到身后,两人背贴着背,一齐对抗围了一院子的官兵,府兵。

东西两厂的头头在一处与人打斗,竟还颇有些同仇敌忾的意思,刀光剑影更甚之前,众人更是看得一愣一愣的。

“砰!”

“呲——”

剑与剑相抵,不时有兵器抵着刃滑过的声音,气氛一度白热化,这一番打斗,让在场不少人都为之一震。

他们不过区区二人,对方则是数十人,且个个都是高手,均佩了长剑。

若说原本单莫云溪一人时,因心力不足,瞻前顾后难以顾全,如今有了华兴文再侧,两人都将自己的身后交给彼此,战斗力立时提升了一个度。

没过多久,七八个来回下来,管家的人已然落了下风,剑术不存,有心无力之感十分显见。

最后冲上来的两人,被华兴文和莫云溪一左一右拿剑挑撇开来,动作如风,噌噌就将人甩了出去。

被二人击落在地上,身体重重落在地面石板上的声音分外沉闷,音量倒是不小,周遭都扬起一阵灰来。

“还不快滚!”

华兴文声音不高,话语中的寒意却足以叫在场的人都为之一抖。

强强联手,这群高手也被打得那叫一个落花流水,管思聪躺在担架上看着局势一步步变成这样,傻愣愣的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领头的小厮眸光猛地一沉,犹疑片刻,朝着自己的人递了个眼神,迅速一摆手就快步出了院子。

后头的人抬着担架走不快,留下他们走在后头,管思聪看向莫云溪的眼神里也没了方才的嚣张气焰,多了点畏惧恐慌,无声催促着人快些走,可见是被镇住了。

管府的人走后,留下这里一院狼藉,或站或藏的众人这时才三三两两地走到院子里,有一句没一句地宽慰着林素武。

林成礼也早已到了这儿,调了好一批下人过来收拾残局,清理现场。

丧事本就叫人心情沉重,又偏遇上这么个晦气事儿,林府中的气氛极差,温度一时降到了冰点。

管思聪在林府治丧期间行此龌龊之事,奸**女,亵渎亡灵,毫无人性可言,不过半日光景,此事就传遍了整个上京城。

风波过后,葬礼耽误不得,依旧按着原本的章程进行,只是林府中人的悲怆,无疑又添了一层。

又一日,早朝散罢。

才转身出了太和殿,莫云溪就已经瞧不见华兴文的人了。

她往外头大步走着,行动如风,在人群中搜寻着华兴文的身影。

心下不禁想到:这厮今儿下朝怎么跑得比猴儿都快。

远远儿地在石狮子侧边瞧见他,莫云溪加快步伐,快步追了上去,上手就拍了一下人的肩膀,“华大人今儿怎么这样猴急猴急的,往常下朝也不见跑这么快的,莫不是家中有什么美娇娘在等着?”

华兴文站住脚步,眸子微抬,带着职业化的皮笑肉不笑回道:“美娇娘?本官可没兴趣,不知道莫大人有没有这个兴趣。”

无趣!没劲!没意思!

莫云溪撇撇嘴。

看人再没了话,华兴文挑挑眉头,还颇带了几分得意,转身就下了丹陛。

望着人离去,在华兴文走到平路上时,莫云溪眼中不由得多了几分打量。

他这是怎么了,走路似乎有些一瘸一拐的?

莫云溪眉心微动,很快蹙起了眉头。

当即寻着候在东门外的墨七,低低吩咐道:“去查查华兴文昨晚在哪儿,见了什么人。”

“喏。”

墨七应下,她摆了摆手,就叫他先行出宫了。

自己则背着手在宫里头转悠,林夫人业已下葬,历朝历代素有入土为安的说法,如今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只是案子未结,背后之人还没揪出来,她到底不安。

思前想后,脑海里忽然冒出来周太医的身影,当日宫宴过后,便是他第一个为林夫人诊治的,然据王震所言,周仁康的话并不可信。

这其中就里,只怕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莫云溪思定,调转方向就直直朝着太医院去,权只作看上一看,或许也能有什么发现。

途径内务府时,又听见里头吵吵嚷嚷的,莫云溪不禁挑了挑眉头。

这内务府真是比外头的戏班子还要热闹,一天天鸡零狗碎的事情都快赶上南门菜市口了。

莫云溪原本抬脚就要走,路过门口时好死不死往里瞟了一眼,一看见里头的人,按捺不住就大步走了进去。

她原不爱管这些闲事,可谁叫这事主是茯苓,顾青槐宫里的丫头呢。

双手负在身后,慢悠悠地迈步进了门内,里头一院子的宫女太监,一见来人,忙不迭跪下行礼请安,“见过莫厂公。”

连带着内务府大堂里的几个管事也迎了出来,“莫厂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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