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
一个半大不小的人儿溜了过来,方平淳笑嘻嘻地看着小巫,等着他下来的话。
“要我说啊,大哥见的那可是皇上,不是普通人,一年哪儿够啊,能吹半辈子了!”
见小巫也跟着他们起哄,晏冠宁抬手点了点他的额头,“你呀,是不是来了西厂以后没柴让你劈了,闲得发慌?”
“不是不是,嘿嘿嘿……”
一听这话,小巫立马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讨饶地笑着,猫着腰就躲到了方平淳背后。
“冠宁。”
莫云溪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你就惯着他吧,再长几年,大了可就惯不得了……”
晏冠宁丢下这么一句,就从他俩身前走过,到莫云溪那边去了。
“厂公。”
“你看看这个。”
“我是这么想的,把这个东西装在弓弩上,就像这样,厂公您看……”
从无慈山上回来的晏冠宁可谓是春风得意,尽管外头的流言蜚语一刻未停,但对他的影响跟从前相比,不知道少了多少。
晏冠宁讲起来自己专擅的事情是妙语连珠,不知疲倦。
后院里各种刨木头锯木头的声音吵闹又杂乱,两人心在一处,聚精会神起来对这些声音都是充耳不闻。
就这么讲着讲着,半晌午已然过去,直到申时末刻,有厨房的人过来喊人,晏冠宁才在莫云溪的催促下搁了手里的东西,先和大家一道用饭去了。
院子里只剩下莫云溪和墨七,并几个西厂的太监。
随手拾起一个卯块拿着把玩,莫云溪开口问道:“青玄呢,还没回来?”
墨七眼神下意识地在四下里转了转,微微低着头回禀,“您交代之后他就出去了,算着时间,应该快回来了。”
莫云溪轻“嗯”一声,丢下手里的卯块,在院子里踱步缓行,眼睛不离地上那些各式各样的玩意儿。
她一下午都在这儿,早有懂眼色的太监下去打了招呼,这会子正到饭点儿,三五个小太监就提着食盒过来了。
请示过莫云溪,得了吩咐后便从旁边抬了一张小桌,就放在院中布菜,因着地方有限,为求方便,装菜的盘碟也都换成了小一号的,饭菜自是不减精细。
莫云溪禀退了伺候的小太监,墨七便上前侍膳,舀了一盅汤搁在了人面前。
无慈寨的人也都跑去后院的小花厅用饭了,这会儿后院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们在。
小一刻过去,墨七望着门口那一片地方,还没见青玄回来,正打算差人去问,等的那厮就突然现了身。
“诶呀……”
“来来,搭把手……”
青玄的声音响起,莫云溪和墨七同时抬头看去。
槛外两个人正艰难地抬着一把椅子往里走,前头的那个正是青玄。
莫云溪手捏汤勺,喝了口檀汤,兴味十足地望着他们。
轻微“哐”的一声,一把崭新的太师椅就端放在了面前,青玄抬手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汗,说话还气喘。
“主子,您要的东西……”
说着,指了指那把太师椅。
莫云溪手上动作不停,右手又舀了一勺汤,别往嘴边递边打量着面前的东西。
“这把椅子啊,乃上好的鸡翅木所制,属下可是跑了大半个上京城,百里挑一才挑出这么一件……掌柜的说了,仅此一件!”
青玄颇具得意地说着,边说还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差事办得不错。”
瞧人一贯的邀功心切,莫云溪点点头肯定了一句,目光放在那把太师椅上。
鸡翅木的纹路不乱不齐,斜得刚刚好,扶手处雕了一个麒麟瑞兽的图案,整把椅子都带了一层抛光后的包浆,细腻光滑,在太阳底下反着不刺眼的光,温和而古朴大气。
“果然是好东西,你从哪儿寻摸的?”
“那是自然!”
得了一句真心的夸赞,青玄面上笑容更甚,走到墨七跟前,挑了挑眉,很是嘚瑟,“属下将城北城东的市面走了个遍,货比三家,才从那么一大堆椅子里挑出来这一把……噢,这把是城东老孙家的,他们的老板孙掌柜做了一辈子太师椅,和外头的那是不一样的!”
“别看这只是一把椅子,可里面的功夫就多了去了,它啊可不仅仅是一把椅子……”
青玄将脑海中那位孙掌柜的话复述了一遍,七七八八的讲得也不完全,但字字句句总归都是在夸这椅子如何如何好。
絮叨完了之后,青玄看了一眼墨七,又看看摆在面前的那把太师椅,啧声道:“主子您对他可真好,这样的心思以前也没见您在别人身上有过。”
同为下属,墨七对这话极为敏感,青玄话说了一半,他就猛地抬眸朝人看了过去。
莫云溪眨眨眼,咽了一口汤,她自己倒觉得平常,“有吗?”
“不过是在山上的时候想起来他那把椅子,在寨子里时那可是一把椅子走哪搬哪,咱们这儿要是没有,只怕他不能习惯!”
莫云溪带了几分打趣,显然心情还不错。
这话一出,原本还有些酸的青玄也跟着墨七一道笑出声。
回想起在无慈寨上的情景,可不是就那一把椅子,搬前搬后,搬上搬下的,好像晏冠宁非要一撩袍子往那上面一坐,才能有那大当家的气场似的。
“什么不能习惯?”
熟悉的话音自不远处传来,院中几人笑声未尽,一抬头就看见了晏冠宁。
“可巧,正说你呢,你快来看看,这可是主子特意吩咐,让我带着人亲自去买的。”
看见他身后跟着的方平淳,青玄又有了笑,招了招手就叫人赶紧过来。
到了跟前,晏冠宁站在那还没动,方平淳就耐不住了。
“嚯!”
他上前蹲下身,左右手就摸上了太师椅,光滑又带点微凉的触感让方平淳一个激灵,眼睛上下扫着,颇有一些爱不释手,“诶呀,好东西好东西!”
“这看着还是什么名贵木头,大哥,你快过来看看,真是好东西……”
方平淳回过头叫他,双手还恋恋不舍地摸着椅子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