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之后，陆禾饿了。

很多女生在生气后，都会选择用购物来排解自己的压力。

这招对陆禾不管用。

不是她不喜欢购物，只是购物的成本太高，她舍不得。

所以陆禾只能选择吃。

豆浆、包子、油条……吃这些便宜的，量大的，扛饿的，仿佛一口一个仇人的狗头，来让自己解恨。

……

陆禾起床，顶着鸡窝头下楼。

步行往西走，走出了城中村，再过两个路口。

这里是华京的一处老城区。

老城区的建筑当然比城中村好了太多，但在华京，也属于低收入群体的聚居地了。

一般都是多层或者小高层，有几十年的历史了。

本地人基本上都搬走了。

房间都出租给了外地人。

租住在城中村的，都是一些最底层的打工人。

学历不高，没有固定工作，靠出卖体力为生。

或者进行一些灰色的生意。

流动性很大，手续也简单，很多时候都不需要身份证明就可以租房。

但住在老城区这里的，则往往都是一些学历很高的打工人。

租房手续是正规的。

他们有一个共同点叫做外地人。

来自于全国各地，很多的小地方，为了梦想，来到华京。

或者是在华京毕业后选择了留下。

他们工作的地方都是宽敞明亮的写字楼。

都会有得体的工装，洁白的衬衫，锃亮的皮鞋，女人还会有几件奢侈品。

他们会喝咖啡，谈论国际形势，嘴里面不时夹杂着英语。

他们发的朋友圈，都是一些名人名言、心灵鸡汤、网红打卡地、电影、歌剧和旅游。

很小资，很文艺。

总之，这些人都会在人前展示出一副光鲜亮丽的模样。

都是诗和远方。

在同龄人之中，其实这些人都已经属于成功者了。

他们是老家那些没有来到大城市的同学，眼中的榜样和茶余饭后的谈资。

感慨他们出人头地了，混出了人样。

但其实，他们的生活，更多的还是苟且。

他们买不起房，租不起好房。

要么与人合租在市中心，四五个人天天为了抢厕所，为了谁收拾垃圾，吵得天翻地覆、歇斯底里。

要么就租住在又老又偏的老城区。

天天上班下班，都要挤在如同沙丁鱼罐头一样的地铁里面。

挤得汗流浃背、头破血流。

机械的上班、下班，追逐那些遥不可及的梦想。

天天吃着没有营养的外卖。

在地铁换乘中精疲力尽。

加永远没有尽头的班。

不是他们虚荣，非得买名牌的衣服和包。

那可都是咬着牙买的啊。

因为在大公司里面，最是势利眼。

如果你打扮的大寒酸，那样同事会鄙视你，上司会忽视你，客户也会轻视你。

他们也不敢买赝品蒙混过关。

因为每个公司里面，都有那么几个出身优越的本地八婆。

她们最大的爱好就是鉴定每一个同事的穿着打扮。

你买一个过季的款式，她们都能“啧啧”地评头论足上好几天。

要是发现你买的是A货。

天啊，那不用半天，就能宣扬得整个写字楼都知道。

……

陆禾当然体会不到这些外地白领们的辛酸。

她也没有资格同情这些人。

因为这些人至少还有学历，他们就算是在华京这样的超一线城市混不下去了。

他们还有故乡可以回。

回到老家，找不到月薪2万的工作，但至少有月薪6000的工作。

老家的房价，可能只有华京的十分之一。

他们可以过得很舒服。

但陆禾呢？

她到哪里，都是一无是处的学渣。

她没有故乡可以回。

她只能耗在华京。

有人说，最幸福的人，就是大城市的土著。

他们可以等拆迁一夜暴富。

可以当包租公、包租婆，终日打麻将、喝茶，然后等着收租就数钱数到手抽筋。

可惜，那些人忘记了，城市里也有很穷的土著。

他们没有房产可以拆迁，可以出租。

他们才是城市的最底层。

甚至比农村的穷人更苦。

因为农村至少有地方让你盖几间破房，有荒地让你开垦。

但在城市的贫民区，真的是要什么没什么。

……

真应该让陆蔓来看看这些人的生活。

让她明白，在华京这样的大城市，其实学历也是不值钱的。

……

陆禾大早上来到老城区这边，并不是来做社会调查的。

她是来吃饭的。

这里有一家“何记灌汤包”，是十几年的老字号。

只要吃过的人，提到何家的包子，没有不挑大拇指的。

更难得的是，在华京房价翻了十几翻的前提下，这家的包子，也不过从最早的5毛钱一个，变成了2块5一个。

算是很实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