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音寺后山新起的土坡上又见一只手破土而出。

从土坡中爬出来一个人——正是刚埋下去的“了空”。

只见他起身拍拍身上的土,擦掉嘴角的黑血,正准备离开。

忽然听上空响起一道声音:“娘娘说了,十一号,你下回要再这么容易死,就不用再爬出来了!”.七

这个叫“十一号”的隐卫一听,直接扑通跪在了地上说道:“头儿!那个温小侯爷并不像是只会吃喝嫖赌的败家子啊,实在不按常理出牌。”

“小的本想单独留下她,拿到白虎瑞兽圣骨簪和看圣上的密旨的,谁知她不知道脑子抽什么风,把太子也拉下水了。我刚靠近就被太子殿下发现了!”

“你真的是蠢得没法救了!小小闻音寺有了断这么个高手在,你一个月来都没发现吗?”

“呃,我以为他是普通的……”

“现在知道他不普通了吧?有没有发现他跟哪方人马有接触?”

“啊……没有。反正不是太子的人,他也想要太子死。”

“真是蠢!皇后娘娘说了,你此次已经露了正脸,还是回建康吧!这边会派新的人过来,回去别乱说话,否则我也保不了你!”

十一号迟疑了许久,还在想那个“了断”的异常。

经常出入禁地雁难飞森林,算不算?

又想起领头的叮嘱,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他悻悻地离去,怕被人发现一路沿着小道走,忽然就现在路中间站了两个人。

看清来人,他不由得瞳孔放大,双脚却怎么也不听使唤,像黏在了地上一样。

黎明前昏暗的夜色下,太子殿下拔剑朝他步步逼近,温清圣手中拨弄圣骨簪。

“本宫该叫你什么呢?是狱卒张千,闻音寺弟子了空,还是张家隐卫十一号呢?”

十一号吓得直接瘫坐在了地上:“殿下……殿下,我只是奉命监视你,并没有对你下过手啊!”

“你可真行啊!我怎么记得。随殿下发配的狱卒都中了噬心散,全都已经死光了呢?能一次又一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你也是不简单!”

看他还要跑,陆望舒直接点了他几处大穴!

温清圣却是一脸好奇地捏了捏他的脸:“要不是看到你眉心这颗痣,我都没想起来!你这脸,戴了人皮面具吧?”

然而,他的脸上却什么也没有戴,甚至连化妆的水粉之类的都没有。

“西蜀有一种错骨易容术,表面是看不出什么来的。这个人应该就是因为擅长变脸,才派过来追踪我们的。”

这天下竟然有这样的变脸术?温清圣不由得咋舌称奇。

“说吧!你从哪里跟到哪里的?等会我会让你死得痛快一些!”

“殿下饶命,小侯爷饶命啊!我真的没有朝你们下手,还替你们挡了几次啊!”

“为何?你们主子不是要杀我吗?”

“没有!娘娘说了暂时不能动你们,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又怎敢不从呢!”

忽然觉察自己不打自招说出了“娘娘”,他忍不住捂住了嘴巴!

“怎么办?杀了吧?”

“这个杀手也不容易,跟了我们一路,把自己杀了两次,也是个人才啊,留着吧!”

“留着?你不怕他哪天戴着我的脸来找你?”

温清圣手起刀落,十一号已经倒在血泊,眼睛睁的大大的,这回死得不能再死了。

“殿下……殿下……你……”

“你当你菩萨呢?张家的走狗也不敢杀?还说要陪我一起下地狱?”

温清圣被他眼神吓到,连连摆手:“不不不,殿下,我是说,他不会又从土坡中爬出来来吧!”

“傻!快把他埋回去吧!不能再有尾巴追着了,马上到南蛮了!”

死了还要爬起来,现在又要埋回去。温清圣也不知是自己倒霉,还是这个十一号倒霉。

想想也是可怕,如果放他活着,他随时可以变成梁方,太子的脸出现,一时不防都不知会出什么事。

“只怕,像十一这样的隐卫,张家不止一个。”

他看着她一脸担忧,这一刻在这山林夜色的天地之间,似乎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好像这样的一条道上,只剩他与她,就刚刚好。他这么想着,眼中渐有了笑意。

他与她将很快要分别,等到那时候……

他的替身,她会认得出来吗?

她若是认得出来,那是件很麻烦的事罢?

可是她若是认不出来,想到她认不出来,又好像有些难受的?

在雁难飞森林中,他就与旧部约定好了,到了南蛮就找一个替身放在明处。

这样他就不仅能躲避防不胜防的刺杀,更能让暗中监视的人安心。

他也就可以摆脱监视,趁机离开南蛮,可以和部下搅浑建康的水,谋划未来起事!

“温清圣,如果你遇到一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我是说如果。全身上下都一模一样,你能认得出来吗?”

“殿下是说,有人用这错骨易容术冒充您吗?这个错骨易容术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容貌,但皮肤伤疤,神态语气这些,不是一时半会能改变的。我与殿下相处这么久,怎么可能会察觉不到?”

“如果都一样呢?”

“怎么可能会一样呢?我相信殿下,一定是这天底下独一无二的殿下。”

陆望舒微微一愣,眯着眼睛道:“所以,你会认得出来,对吗?”

“殿下,这个很重要吗?殿下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假设。”

陆望舒忽而又露出了调侃时才会有的戏谑:“就想证实一下,本宫在你心中,是不是真有那么特别。”

啊,殿下,你吓死我了,差点以为眼前这个就是假的了。

她拍着胸膛保证道:“殿下请放心,殿下在微臣心中就是第一位的。微臣就是认错爹娘,也不可能认错殿下的。”

认错爹娘也不会认错?

得到了确定的答案,陆望舒看着她,扯了扯嘴角,不知自己的笑因何来。

自己在她心中,果真比她爹娘都重要?

恍惚间,他又伸手想要去摸她的头发。

她却打了个哈欠,伸了个大懒腰,碰到了他的手。

只是一瞬间触碰,他好像又被乱了心。

看她的眼睛中带着疑惑,转身就往前走。

在这夜色中,他稍有些放肆地浮现了笑意。在后面跟着她走,就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一直一直走下去。

【作者题外话】:小侯爷:阿爹阿娘对不住,哄殿下的好话不要钱,您两老就别惦记我了!

梁方:您好像也说过属下是第一位啊!

石多金:哈哈哈,你们都不懂他,小侯爷的嘴,骗人的鬼!

太子殿下&读者们:石多金?你是谁啊!

石多金:嗯?我是最懂她的男人!我马上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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