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正炎,飞将军李广大摆庆寿席,满朝去了一半的官员,我虽然身为朝中新秀,却鲜少有这些人情之交,想着让赤生推了这人情,却意外得知霍去病也要赴宴,顿时来了兴致。
此时李府的筵席已开,堂中酒席喝的正热闹,李广满脸红光的同几个将军笑谈,抬头见我姗姗来迟,站起身忙迎,语气亲热的仿佛跟我认识了十多年似的。
“哎呀,是靖王殿下来了!臣有失远迎!”李广如此说,众人齐刷刷的转头看过来,落眼在我身上,眼神皆是好奇。
认真想想,这确实还是我首次在官场应酬中露面,他们好奇也属正常。
赤生眼神示意我表现热络些,我便朝众人装模作样,“小王因公务来迟,没扰寿星雅兴吧?”
“嗨呀,哪儿的话啊!从前殿下居未央宫,不常与大家走动,今日赏脸来我李府赴宴已是荣幸了!”李广笑得和煦,赤生正好献上贺礼,李广便当着众人面掀开盒子,想借此与我客套一番。只看那盒子里的东西一见光,便熠熠生辉,亮的众人惊呼!
“嘿呦~李将军有福了!这可是南边刚上贡入京的玉狮呀~”识货的人赞不绝口,说的原本搜罗了好些乖话的李广张不开嘴。
“如此珍品,怕是未央宫也不可多见!”
“靖王殿下好客气!我也不会说话,多谢殿下!请上座吧!”李广挥手朝右下请,我朝那儿望去,竟然是大将军和霍去病。
霍去病脸上黑云满布,同我简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我看大将军的神情,早已听说霍去病一掷千金的事情,对我没什么好印象,因此打过招呼后就不再搭话。
李广这会儿已是大喜过望,一股脑的说了好些漂亮话,道谢也很有几分真心。正交杯应酬着,一位身段娉婷的女子由李敢领进来,施施然朝李广行礼,“阿翁,女儿这几日苦练舞艺,想在宴上为阿翁祝寿,阿翁可要观否?”
我只知李广有三子,并不知有女儿,他笑着介绍,“殿下见笑,这是臣的独女,单名一个玫字。”
“小女李玫给靖王殿下见礼,给大将军,冠军侯见礼~”她朝着我柔顺俯下身,抬头时,眼神却落在霍去病身上,隐隐之间,含情脉脉。反观霍去病神色自如,似是未有留意。
啧啧,有猫腻~
“冠军侯可认识这李小姐?”我故作不经意的小声问霍去病,他料到我要找他搭话,烦躁的回,“几年前上元观灯时偶然见过,没什么印象。”
偶然见过?
我忍不住脑补出莫须有的郎才女貌之事来,无中生有道,“哦?我看她方才可一直在看你呢~莫不是冠军侯同李小姐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吧?”
话未说完,霍去病的眉毛就拔起来老高,“殿下肆意诋毁臣也就罢了,女子的名声何其重要,殿下怎么能随意揣测李小姐,是不是太过分了?”
切,满长安都说我声色犬马,好吃懒做,我不是也好好活着吗?可见这名声值个屁!
我斜了他一眼,这厢李玫已执一把精巧细长的雕花木剑摆好了架势,还特地换了身银红的舞衣,站在正堂中央。我看她这架势,莫名觉得熟悉。
只听她柔声细语道,“今日是阿翁寿辰,小女特效仿冠军侯,自编剑舞~若是舞的不好,请在座各位叔伯见谅!”
“向来听闻李将军有一女能写会画,颇有才情,又生得好容貌,今日得见是我等幸事啊!”
“是啊,李家大小姐真是大家闺秀!”
全场满是赞誉,我兀自斟酒,眼前浮现当年霍去病的那场别开生面的剑舞。
乐毕,鼓声沉沉的一坠,木剑从袖中窜出,长穗如同云涌,衣袂飘飘,飒爽之极,眉间的那朵银色万寿花刺的我眼涩。
“李大小姐舞姿惊为天人,李将军真是好福气!”
众人举杯赞叹,霍去病脸色淡淡的,李玫颇有些灰心的收了期待之色。
其实她从今日走进屋内见到霍去病的那一刻起,神智就已出窍了。三年前,上元佳节,她在因缘际会下与霍去病有了一面之缘,这三年来,她一直忘不掉他那神秀俊气的脸,如今三年已过,不知她心心念念的人可还记得她?
“殿下——殿下?”有人在唤我,我这才发现杯已斟满,酒都撒了出来,“殿下要不去换身外裳?”兰予拿帕子擦拭,我点头跟着她去了更衣的耳房。
一直在外面等候的赤生凑到门口,“殿下,花先生递口信来了。”
“进来。”我收敛戚容,听他回话,“花先生说,按殿下的示意,查访了阿洛妲姑娘的身世,暂时没有发现除她阿翁以外的亲族,而且单从外貌上看,她确实是典型的乌孙人长相,或许跟银奴没有关系……”
“赤生,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到银奴的时候吗?”我背靠窗沿,双手落寞垂在身侧,“阿洛妲的眼睛分明和他一模一样,我不信一点关系都没有。叫花叙继续查。”
赤生点头,又说:“对了,昨晚,阿洛妲去了卫府,请求做讴者,大将军…允了。”(讴者:歌女)
“卫府?”我直起身,转向赤生,“她为何会去卫府?烟波阁不是留她常驻吗?”
赤生摇头,“不清楚,花先生只说,阿洛妲与父兄于两年前走失,大概是想要冠军侯帮忙寻人。”
“花叙怎么不早跟我说!”我有点愤懑。
阿洛妲如今与霍去病的绯闻,早已被我闹得满城风雨,自请入府是险招,她为何不来求我?是谁给她出的主意?
我皱眉回到席上,李玫已换了衣服坐在席间,眼神与霍去病一撞,似有慌乱。
若放在平日,我绝对要大做文章,好好嬉笑霍去病一番,眼下有了新的烦恼,无暇顾及霍去病的风流韵事,只待宾客辞行,悄悄喊赤生去找花叙帮忙。
“冠军侯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