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我为大人流过血,我为大人跑过腿儿

关于军械物资缴获的银钱置换,若于战中有军功记录者,折合材料成本,军资本体价值,物品破损率,该什么价就什么价收。

无军功,代表此战一敌未杀者,则只能在这个基础半价回收,另一半则会算在此战所有杀敌将士的头上,到达一定量后,再行发放。

其实这都不用魏辽说,一众秦军可早就盯上了对面梁军身上的甲,眼馋着呢!

“伍长,你把甲换上,咱们先顶着。”

“好!”

战场上,四个大汉将一名魁梧中年男人围在中间,为其挡下战场上的明枪暗箭。

在五人的脚边,躺着一个只剩里衣在身的无头梁军,至于他的头跑哪儿去了,这个只有天知道。

说不定正被哪个秦军挂在腰间,满战场的溜达呢!

这一幕,不只发生在一处,而是在战场各处上演。

秦军之中都是些庄稼汉,常年的农活,使得他们都有着不小的力气,和一身壮硕的体魄。

而自从加入秦军之后,又是顿顿饱饭管着。

论身体素质,秦军不输梁军,论士卒之悍勇,梁军何以比拟秦军?

不过只是占了些许军械之利,待到拿下秦郡,再安心发展一段时间。

梁军面对的就再不是如今装备简陋的农家杂军,将是一支闻战而喜的嗜血铁军。

等到陈义率军赶到之时,留给他的只是满地的尸体,绝大多数还是只穿着粗布里衣的尸体。

借着火把的光芒,陈义能看到远处正拉着粮车往秦营撤退的众人。

尤其是看到位于后方几个推车秦军背上背着的那黑乎乎的东西时,陈义眯眼一看,终于绷不住了。

“天杀的秦军,抢粮也就算了,连锅也不放过!”

“回禀大人,秦军已被击退!”

这时,一个还摸不清状况的传信兵奔来,兴冲冲的向着陈义报捷。

陈义那本就气得铁青乌黑的脸,这下更黑了,“来人,将此人押下去,斩首!”

传信兵当即就懵了,他做错什么了,就要斩首?

“大人明鉴,我为大人流过血,我为大人红袖坊把过门儿!”

陈义越听越是气急,冲着四周愣神的兵士怒吼:“都是聋子不成?”

“押下去,斩首!”

“我为大人流过血,我为大人……”

“别押了,就地斩首!”

求饶的声音戛然而止,一颗满目惊恐的头颅滚落在地,圆瞪的双眼好巧不巧的正对着陈义。

见这家伙死了都要瞪自己,陈义当即气得一脚将其踹开。

“全军听令,冲杀上去,抢回我们的粮食!”

陈义那一句抢回我们的粮食,瞬间便激起四周兵士愤慨,个个望着秦军退走的方向恨地牙痒痒。

现在他们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是没了粮食,他们吃什么?

而在前方正拉着粮食退走的秦军,也发现了追击上来的梁军。

赵信、魏辽等将率领三千兵士转身迎敌,为身后运粮队争取时间。

而就在两兵相接交战在一起时,战场两侧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

是秦弈以防梁军不顾一切追击所布下的两翼伏兵。

有着典韦在身旁护卫,秦弈是彻底放开了手脚,提着一柄铁枪领着右翼秦军,狠狠地往着两军交战处扎了进去。

自从那一夜,得知国玺的存在后,秦弈便隐隐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正悄然发生着一些变化。

最直观的就是,力气大了许多,之前服徭役时留下的暗疾正在好转,而身上那狰狞可怖的鞭痕也在消退。

这一发现可是让秦弈欣喜异常。

试问谁不想有李存孝、典韦那般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的绝世武力?

谁不想驰骋疆场,于马上建立一番伟业?

男儿谁无将军梦?

横戈跃马建功勋!

长枪挥舞,血洒四方!

在眸中重瞳衬托下的秦弈,逐渐展现昔日霸王之勇。

长枪横扫,宛如秋风扫落叶。

秦弈硬生生在自己方圆十步之内清理出一片满是梁军尸首的空地。

十步之内,无一立者!

十步之外,无不畏者!

此时的秦弈,也发现了一个自己一直没有意识到的问题,从进入战场到现在虽然没有过去多长时间。

但他的打法是那种一上来就不遗余力的打法,看看四周那东倒西歪,铺满一地的梁军尸体就知道。

可直到现在他的呼吸竟然还能保持平缓,放在以前虽说不至于大喘气,但怎么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脸不红气不喘的。

秦弈心中不禁猜测,要是这种蜕变一直持续下去,他和顶尖武将之间的距离将会被不断缩短。

直至并肩,乃至超越也未尝不可!

不远处正不停往这推进的典韦,看着傲立场中的秦弈,不由愣了愣,“主公如此武力还需要咱保护?”

就在典韦震惊于秦弈展现出的武力时,秦弈越战越勇,竟直接朝着战场深处横推猛进。

“杀!”

“主公威武!”

秦弈的参战彻底打破了两军僵持不下的局势,有军功制激励的秦军本就悍勇。

如今又有着秦弈身先士卒,于场中大杀四方,一众将士的心中俱是热血翻涌,红着双眼不顾一切地往着秦弈的位置推进。

若不是军备上的悬殊,一万秦军便足以将在场的万余梁军杀穿。

而陈义手下的梁军虽然挂着个朝廷正规军的名头,但在这数年未经战事的秦郡驻守多年,如今还能发挥出多少战力?

在秦弈逐渐深入,与麾下大军的距离渐渐拉远时,他也终于感觉到了一丝压力。

但也仅仅只是一丝罢了。

“狂妄小儿,竟敢独自一人深入我军阵中。”

“左右甲士何在,将其围杀!”

瞬时间,秦弈压力倍增,但这更加激起了他骨子里的那股子疯狂,秦人尚武,骨子里便有着一股子的嗜血。

看着那名还在呼喊四周兵士将他围杀的梁将,秦弈漠然的双眼紧紧地盯着他,脚下更是往其所在之处奔袭而去。

途中所遇梁军兵士皆被铁枪枭首,秦弈也想试试自己能不能在这千枪万刃之中取敌将首级。

见场中兵士竟无一人是那持枪少年敌手,那名梁将终于慌了。

“弓弩手,你们手里的家伙是拿来烧柴的吗?”

“放箭!”

“将军,现在放箭会误伤到我军将士!”

一脚将出声之人踹倒,梁将冲犹豫不决的弓弩手怒吼一声:“放箭!”

羽箭纷飞,往着秦弈所在的方向疾驰而来。

秦弈一把抓起地上的两具梁军尸首,护在身前,随后加速往前冲去。

还不等第二波箭矢来袭,秦弈如虎入羊群一般冲到了梁军弓弩手面前,还不等众人反应,离秦弈较近的几人就被两具同袍的尸体给砸倒。

铁枪毫无章法的挥舞、砸下,任你刀枪剑戟,我自一力破之。

就在后方梁军围拢上来之时,典韦率军赶到,“主公,末将来了!”

听得身后典韦的声音,秦弈当即不再注意身后战况,一心朝着那梁将的方向冲杀而去。

见那梁将竟是不管手下将士,只管仓皇往后方逃窜,乌金色的眸子中仿佛有着什么在涌动,锁定梁将的逃窜方向,秦弈从地上捡起一把长弓,略显生疏的拉弦上箭。

嗖!

动作虽然生疏,但这准头却是正正好好。

羽箭正中梁将后背正中。

不乏有着眼尖之人,目视了秦弈射杀梁将的全过程。

“梁将被主公一箭射杀!”

“主公威武!”

“将军被人一箭射死了。”

“射杀将军的人是秦军主公。”

一些肚里冒坏水的秦军兵士听着梁军的声音,两眼一亮,扯着嗓子大喊一声:“秦军的主公都能亲上战场厮杀,咱们郡守大人在呢儿?”

一旁边上的秦军兵士也扯着嗓子吼了一声:“我刚还看见郡守大人在帐里玩女人!”

梁军的军心顿时被这两声给打击到了低谷,没有谁怀疑其中的真假,因为自家郡守大人是个什么德行,大家都门儿清着呢!

军心到达低谷的下场就是将士无心再战,往着来时的方向溃败而逃。

见梁军褪去,一众秦军千将当即就要痛打落水狗,乘胜追击,但却被秦弈及时拦下。

而另一边的陈义倒还真是被冤枉了,就在他下令大军追击秦军之时,身后邙县的林表也率军杀了出来。

平日里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郡守大人也难得的提刀杀了一人,虽不比秦弈,但也算得上出了份力。

秦军没有乘胜追击,林表也率军返回了邙县。

刚才此地还是一片喊杀声震天,此时就只剩下一些零星的受伤将士痛呼的声音。

就在陈义阴沉着脸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秦军大营时,一名军中千将小心翼翼的凑了上来,“大人,咱们的粮没了!”

陈义听后,心头的怒火猛然涌了上来,抬手刚想甩出一个大嘴巴子,但想到这是一名千将,又硬生生的忍了回去。

“本官眼睛没瞎,看得到!”

“那咱们现在该如何是好?”

“等死!”

“大人,咱们不是还要去颍川吗?”

“那你还问?”一道已经快要压抑不住怒火的暴吼声,回荡在夜幕下。

……

“林大人,如今陈义手中只有万余人,咱们何不与主公前后夹击,将陈义一举留下?”

见林表竟然下令将他们召回,这大好的战机眼看就要溜走,麾下几名千将都不知道林表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林表又何尝不知眼下是歼灭陈义,一举拿下秦郡的大好时机,不过眼下最重要的不是歼灭陈义。

挥手屏退左右甲士,只留七位千将于身侧,林表没有直接回答几人的疑问,而是抛出了一个问题。

“你们说若是本官手中有一万无甲之军,而就在此时,一人带着万余披甲之军来投,此人我能信否?我敢信否?”

听得此话,众人心中略微思索片刻,便豁然开朗,刚才的诸多不解疑惑,也于此刻瞬间恍然大悟。

虽然林表之前是武将出身,没什么城府,但来秦郡上任郡尉也有小七年了。

耳濡目染之下,自然也成了半个人精,对于秦弈的心思自然也能猜到些许,无非就是在提防他。

但林表也没什么不满的,这都还在他的接受范围。

毕竟若秦弈真是一个轻信于人之人,他还真得好好想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另谋出路。

这也是林表深知自己做不了人主的原因,身为人主断不能轻信任何一人,可却又不能整日疑神疑鬼,怀疑这怀疑那。

弄得手下人心惶惶,得不偿失。

这其中所要把握的度,是非常微妙的,林表自认自己不是这块料。

看着身旁的七位千将,都是当初从尸堆里爬出来的弟兄,林表自然不想让他们把路走窄了。

“咱们一介武夫,虽然是使刀的,不似那群文臣一般抓的是笔杆子。”

“但这脑子不能只想着打仗,城外的陈义大军如今已是秦军刀上的肉,覆灭无非就是早一日晚一日罢了。”

“主公要的不是全歼郡守大军,而是平衡。”

“一旦投入全部兵力剿灭郡守大军,你们说说,是秦军的伤亡大还是我等麾下的伤亡大?”

七人闻言,顿时皱眉苦思,秦军虽然有着军功制的激励,悍不畏死,但军械甲胄却是他们的硬伤。

而他们麾下的虽不能说是什么精兵,但也不是什么杂军,单以军备来说,完全不是秦军可比。

真要说谁的伤亡大,现在几人还真说不准。

“今日咱们的谈话,你们都给我烂在肚子里。”

“主公已经答应我,我等并入秦军之后,职位不变,你们还是继续当你们的千将,统领千人。”

“不过这千人是秦军的千人,而我们带去的将士,除了百夫,其余皆会与秦军不日便到的新军合并,打散重组。”

“心里若是有想法的现在就说,若觉得憋屈的,此时大可带兵离去。”

林表说出这话,已经是抱着可能被秦弈问责的风险,不过他只求问心无愧。

毕竟都是一起从战场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生死弟兄。

言毕,林表不再多言。

而边上的七位千将,也在细细回味着林表的一番肺腑之言,他们都不是什么愚夫,不然也做不到如今的位置。

想在梁军之中做到千将,可不像秦军一般,有才就行。

梁军里的水可深着呢!

“大人言重了,咱们的职位也没变,还是千将,不就是手底下的人换了嘛!”

“咱们毕竟是初入秦军,想要得到主公信任,自然得付出点代价。”

“我等本就是真心加入秦军,也没什么歪心思,置换兵权对咱们也没啥影响。”

七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向林表表露着自己的决心,见几人如此豁达,林表也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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