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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雀不知他是何意。

她无法理解他故意逗弄的恶趣味。

但她窝在他怀里,身体僵直,心跳如雷。

她轻咬下唇,慌张收回手,尔后不敢有任何动作。

“赵时韫!”沈渭南再次喊他,气急,“你什么意思?”

“沈渭南。”赵时韫这才懒洋洋地开口,语调上扬,带着几分轻蔑,“我倒是想知道,你什么意思?”

“嗯?”沈渭南不解。

“我说要娶你妹妹了么?”赵时韫的手指还勾缠着云雀的发丝。

青丝绕在他指间,一圈又一圈。

他嘴角轻轻勾上去,将那张脸的妖艳气质发挥到极致。

云雀却没心思欣赏这份妖艳,她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只觉得现在的赵时韫很吓人。

尽管他笑着,但很像是要杀人,比他板着脸时更有杀气。

眸里的冷意快要将人冻成冰。

“你不想娶我妹妹?”沈渭南怒道:“我妹妹才不会嫁给你!”

赵时韫淡然地:“哦。”

“你还当自己是以前的定南王么?不过是个庶人!残废!如何配得上我小妹妹?!”沈渭南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就气昏了头,想都没想直接冲来了这里。

结果看到赵时韫躺在床上动也不能动,床边摆放着轮椅,房间里破败不堪,墙角还有蜘蛛网,心头火愈甚。

若是他的小妹妹住在这里,他定是日日夜不能寐。

他疾走几步,在床前停下,“你快去找圣上收回成命,我小妹妹定不嫁你。”

“沈家怎不去?”赵时韫反问。

“沈家……”沈渭南一时词穷。

若是能去,他早去了。

可如今沈家也是被架在火上烤,哪里敢违背圣上的意思?

他皱眉,“你少废话,让你去就去。”

此话一出,室内寂静片刻。

赵时韫缠着云雀青丝的手指忽然使力,疼得云雀惊呼一声。

“谁?”沈渭南环顾四周,没发现人,却看到被子里鼓鼓囊囊的,顿时明白过来,“赵时韫,你竟藏女人在房里?!”

说着就要去掀他的被子,可手刚伸过去便被赵时韫两根手指夹住。

赵时韫坐起来,被子下的人被盖得严严实实。

他轻笑,“沈渭南。”

“作何?!”

赵时韫那双狭长的狐狸眼眼尾轻轻上挑,似笑非笑,“我是残了,不是……”

顿了片刻,一字一顿道:“死、了。”

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欺负到他头上来。

话音落,杀机现。

那双眼里笑意尽无,单手夹着沈渭南的手臂,随意使力,只听得“咯嘣”一声。

沈渭南痛呼出声。

他的手臂折了。

赵时韫松开手,“沈渭南,是我离开嘉陵太久了么?”

沈渭南这才想到害怕,他捂着断掉的胳膊略带惊恐地看着赵时韫。

那双没有温度的眼睛里带着嗜血的光。

好似图穷匕见的瞬间。

这眼神他并不陌生。

在许多年以前,他曾在十岁的赵时韫眼里看到过。

那时的赵时韫拎着一把刀,杀了三皇子养的两条狗,刀上血迹斑斑,鲜血流过长街,落在鹅卵石铺就的地上,渗入光滑素白的石头里。

他挥起刀,盯着以赵明轩为首的一群富贵子弟。

身后是那两条凶猛大狼狗的尸体,他的脸上也染了血迹,但他只轻轻擦掉,用冰冷的目光扫过去,“来吗?”

众子弟都在家中学过武,心头虽害怕,却也少年心性,不信邪。

于是左将军长子拿着剑冲上去,不出两招被他削了一条胳膊,血流不止。

那日的沈渭南在人群后边,没敢上前。

而那日赵时韫砍了三人,他最交好的徐恕身上被砍了七刀。

后来,大家没人敢惹他,却私下里喊他——疯狗。

只要没杀死他,那必定等着被他反杀。

这一刻,沈渭南忽然感觉到恐惧。

是他忘了。

赵时韫虽上战场成为定南王,太久没在嘉陵,可他骨子里还是那条疯狗。

他虽废了双腿,可他的武功并没废,仍能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杀了他。

而恒帝,并不会杀赵时韫。

“你那小妹妹。”赵时韫语气轻蔑,“是什么国色天香的美人么?”

沈渭南想都不想,“当然是!

“那蛮好的。”他淡声道:“听说美人的皮适合做人皮灯笼,在花朝节上放是极好的。”

沈渭南顿时瞪大眼睛,“赵时韫,你!”

“如何?”赵时韫轻飘飘地看他一眼,“或者你更喜欢人彘?”

“她如果手长脚长的话,把她的胳膊和腿都弄折了,放进瓮里,只露个脑袋在外边。对了,听闻你小妹妹的舞跳得很漂亮?那柔韧性一定很好,应当更适合做人彘。”

“赵时韫!你不要太过分!”沈渭南听他这般描述,仿佛看到了胞妹身处翁中之景,浑身起鸡皮疙瘩,“即便成婚,也是圣上御赐的婚事,你怎敢如此?”

“疯狗——”赵时韫勾唇笑,“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么?”

这个称谓从他口出说出来,仿若是在说什么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这一瞬间,沈渭南脚底生寒。

疯狗,是什么都能做出来的。

哪怕他杀三皇子爱犬,砍左将军之子手臂。

哪怕他通敌叛国,害得十三万将士惨死幽冥谷。

哪怕他将新婚妻子做成人彘扔到乱葬岗。

他都可以全身而退,留一条命。

因为他是赵时韫。

当年恒帝答应过太后,无论如何,都得留赵时韫一条命在。

恒帝在先帝的灵位前发过誓,若违背此条,当不得好死。

这一刻,沈渭南后悔了。

他双腿僵直跪下,“赵时韫,你不能伤我妹妹。”

赵时韫淡淡地扫过去,朝外喊了声,“夜宿,送客。”

夜宿也将沈渭南带来的侍从打趴下,进屋以后看见沈渭南跪着,立刻过去把他拖起来,“沈大人,这就见外了。”

“我们爷向来和善,不喜人跪。”夜宿说着便把人往外拖。

很快,门关上。

赵时韫坐在那儿,久久没动静,只因被子里的人抖得和筛子一样。

哆哆嗦嗦,活像下一个要被做成人彘的是她。

良久,赵时韫轻嗤,“还不出来?不出来的话,我便把你做成……”

话未说完,一颗脑袋从被子里冒出来,然后手脚并用地离他远了些。

身侧的热源顿时消失。

而独属于她身上的奶香味却还残留几分,让赵时韫有些心猿意马,不过他手指微不可察地蜷缩几下,压下了嗓中的干烈。

“我什么都没听到。”云雀求生欲很强地说。

她害怕赵时韫把她做成人彘。

虽未亲眼见过,但听他形容就足够可怖。

赵时韫挑眉,语带威胁,“是么?”

云雀点头如捣蒜,“是的。”

赵时韫没再这事儿上纠结,听见就听见了呗。

他本来在嘉陵这帮官家子弟眼里,就是一条疯狗。

是疯狗太久没露犬牙,导致他们忘了。

他重新躺下,眉眼中带着疲倦,“出去。”

云雀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她还没拿到十香散,于是坐在床里边等啊等,本以为能等得赵时韫开口问他,可他的呼吸逐渐绵长,似是睡着了。

云雀心一横,“您……您睡着了吗?”

“着了。”赵时韫说。

云雀:“……”

“我想要十香散。”云雀恳求道:“只要您给我十香散,让我做什么都行。”

赵时韫忽地睁开眼,闪过戏谑的光,“当真?”

“千真万确。”

“躺过来。”赵时韫拍了拍身侧的位置。

云雀不知他要做什么,但一想到躺在床上的芸娘,心一横,按他的话照做。

“然后呢?”云雀问。

“你觉得呢?”赵时韫反问。

云雀轻抿唇。

躺下来以后还能做什么呢?

自然是做一些欢爱之事。

她来之前也想到过这样的情况,可当时觉得应当不太可能。

赵时韫那日只是中了药,平日里不像是重欲之人。

可以前花娘说过,男人,只要还有一口气,那必然忘不了这档子事。

云雀现在觉得花娘说得有道理。

所以她也没多犹豫,很快将外衫褪去。

待她的肩膀露出来后,赵时韫忽然笑出声,“你觉得应当这样?”

云雀那双含水的眸子望过去,眼里只写着——不然呢?

望着那双眼,赵时韫忽地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唇。

而云雀握紧拳头,一不做二不休,身子前倾,唇和唇相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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