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各具实力的三个人搭配,对付关深一个人,结果几乎是可以预见的。

不过话说回来,关深也不是大家眼里的光杆司令,甚至说他的资源,要比石军兴与何建加一起都好,省委书记王生阳,省长任正柱,都是他后面强有力的支持者。

现阶段虽然隐患很多,但是关深很清醒,他不能被这些隐患所干扰,事情还要一件一件干,乱了方寸,终将得不偿失。

眼下既然抓到于氏三兄弟的把柄,不从他们身上挖出点东西,貌似有些不划算。为此,关深还特意打电话给田广臣,让他帮着留意那三个兄弟。

结果田广臣告诉关深,不管是于光灿也好,还是于光辉、于光芒也好,他跟萧文龙,基本上是半点忙也帮不上。

自从上次审判之后,于氏三兄弟人就已经不在市局。听田广臣的意思,好像上面有人跟检察院,还有法院都打过招呼,要对于氏三兄弟进行“特别照顾”。

他们说的“特别照顾”并不是字面上的意思,而更像是一种与世隔绝的关押方式,总之田广臣跟萧文龙,包括行思君,都没办法见到他们三人当中的任何一个人。

关深了解情况以后,马上明白症结出在哪里。

常规来讲,位于核心层的萧文龙,还有田广臣,没有理由见不到当事人。

不管人在检察院也好,还是法院也好,退一万步说,就算田广臣达不到级别和条件,但是萧文龙可是温良的副市长,兼市局局长。

像于光灿这种级别的案子,萧文龙竟然都无权介入,不仅关深觉得蹊跷,相信让其他同志来看待此类问题,也会有种匪夷所思的感觉。

田广臣在电话里对关深说:“关于于家三兄弟的案子,天木书记做过重要指示,要求市局和两院,务必从严从速办理,不过他可能没有想到,于光灿最后会提出上诉。”

对于郑天木从严从速的指示,关深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这也是他做为一个市委副书记,所理应担当的责任和义务。

“现在他们到底人在哪里?”关深问。

“听说是在省厅,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上面好像对消息进行了封锁。”田广臣说。

封锁消息?关深听到这个词汇,心里就更加纳闷,这得是多大的案子,影响范围又有多广,居然到了对外封锁消息的程度,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好在田广臣给了他一个方向,如果于光灿他们暂时真的是在省厅的话,那就等于说何建已经介入此案。

本身这是开发区分局负责的案子,从侦办到调查,也没有出现什么重大失误,最后为什么省厅会参与进来。

种种疑点像海浪一波波涌上心里,关深决定要搞明白事情原委。

因为这里面涉及到于光灿家族式的腐败问题,并且每一个线索都跟千云山的事情,息息相关,所以关深才要不遗余力搞清楚真相。

要是最后于氏三兄弟,被他们稀里糊涂判了刑,可能深藏在于光灿内心深处的秘密,就永远无法公布于众。

问题很棘手,必须一步步尽快解决才行。

第一步,关深想到的是先找何建谈谈,看看自己能不能争取见一面于光灿等人。

关深也照做了,何建在自己的办公室接待关深,对于这位不速之客,何建心里隐隐有些预感。

关深开门见山,直入主题,不谈于光辉和于光芒,单说于光灿的问题。

“于光灿身为尚智村的原支书,当初却坐视永嘉公司损害村民利益,隔岸观火也就罢了,甚至还反过来帮助永嘉公司侵占村民土地,行为之恶劣,真是罄竹难书。”

关深故意对何建说出以上比较浅显的事实,想看看他什么反应。

何建横眉以对,表情凝重:“关深同志你说得非常对,于光灿身为党员干部,做出这种违背党性原则的事情,真的是让人痛心疾首。”

“如今即便是他上诉,也无济于事,法律是公平的,老百姓的眼睛,也是雪亮的。”

“省厅在知道这个情况以后,当即连夜召开会议,大家都觉得于光灿的问题比较严重,我们省厅应该及早介入比较好。”

关深喝了口茶,笑着说:“省厅高度关注,这是好事,可是我怎么听说,之前开发区分局在侦办于光灿一案的时候,一直没跟纪检部门打招呼。”

何建马上认真起来:“关深同志,针对这点,我想我有必要跟你申明一下,首先开发区分局在侦办此案时,并不仅仅只是针对于光灿一个人,而是他们兄弟三人。”

“其次啊,不管是在前期侦办调查,还是后期实际的抓捕当中,办案性质都是以扫黑除恶为出发点和最终目的。”

“严格来说,这是一起家族式的涉黑团伙。你也知道,我们近些年一直在扫黑方面,都是高压姿态,所以开发区分局做得并没有错。”

“于光辉于光芒兄弟,从事不法勾当多年,黄赌毒俱全,像什么非常拘禁,持械斗殴等等行为,这才是本次案件的调查重点。”

“所以就算是我这个厅长看来,好像也没什么必要通知纪委吧。”

关深听完,心中好笑,何建这一招避重就轻,颠倒乾坤还挺有意思,全程都不带提于光灿的。

要知道,于光辉于光芒兄弟的涉黑行为,都是建立在自己亲哥哥于光灿的权力之上。说白了他们涉黑的底气来自于哪里?还不是兜售哥哥手中的权力,才换来得无法无天嘛。

想到这里,关深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档案袋,拿在手里看了一眼,才轻轻放到何建的办公桌上。

关深说:“我这里有份材料,是关于于光灿家族和陈望龙,也就是永嘉公司之间的一些利益纠葛,不知道会不会对省厅办案有所帮助。”

看到关深拿出这样一份材料,何建显得有些意外,他心里开始狐疑起来,感觉关深又要开始摆阵了。

何建将信将疑,一边看着关深,一边伸手把材料拿过来,简单翻看几页之后,重新装回档案袋。

何建不动声色地问关深:“材料上说得有模有样,可是我想要问一句,这材料的来源可靠吗?”

“可千万别是某些人的道听途说,递给关深同志你,误导办案方向不说,还会在一定程度上助长社会不良风气。”

关深听出何建话里有刺,只是淡淡一笑,从容说道:“材料来源你可以放心,上面所有信息,都来自于千云山别墅区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业主。”

“哦?”何建诧异道,“你是说,这些材料都是来自于别墅业主的自曝?”

“可以这么说。”关深认真点头。

没想到何建看到关深认真的模样,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关深同志,我得纠正你一点,你这套说辞,完全是个逻辑悖论。”何建笑得很开,好像是听了一个特别滑稽的笑话。

关深表情镇定,静静看着他,等对方笑完,才开口反问:“何建同志觉得业主自曝检举的方式,正常情况下不会发生,所以觉得十分好笑是吧?”

何建努力克制,跟着摆摆手:“我没有别的意思,但是你想想,千云山那些别墅,随便一幢拿出来,价格都近千万。”

“究竟业主是出于怎样的目的,才会揭发自己花上千万购买的物业,说它的开发商有问题。”

关深没有顺着何建的话说,而是剑走偏锋式地问道:“我并没有说这位业主的房子,就一定是永嘉公司开发的,何建同志为什么会这么肯定?”

何建闻听,瞬间语塞。

他感觉自己好像无意中暴露了什么,同时又觉得关深实在可恶,想方设法套自己的话,一不留神就栽进他提前挖好的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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