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卿卿显然是没想到顾重反应这么大,刚想张口辩解,却见他兀自抓紧了轮椅的把手,故作镇定:“原来娘子竟这般喜欢我。”

孟卿卿实在是听不得“娘子”这两个字,浑身的鸡皮疙瘩是一瞬间就起来了。

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让顾重停止这个称呼,只能咬牙切齿地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夫君说的是。”

她故意说的娇滴滴、软绵绵,自己听了鸡皮疙瘩都要抖三抖。

不就是比恶心人吗,谁还不会了?

孟卿卿洋洋得意地想着,没想到顾重却是看着她又是一愣,然后便像是受用至极一般地低下头,竟是抿着嘴笑了起来。

孟卿卿简直目瞪口呆。

不是,这又有什么好笑的啊??

大哥你是听不出来我想恶心你吗??

顾重朝着她微微扬了扬唇角,一双眸子迎着阳光,像是落了星子般明亮璀璨:“很好听。”

“再叫一声试试?”

孟卿卿:?

……失策了。

孟卿卿推着顾重回到重山院的时候,整个院子里的侍女侍卫都低着头,嘴角却都有着遮掩不住的笑意。

孟卿卿虽然不太习惯被一堆人服侍的感觉,但是她好歹也看过不少穿越剧和小说,至少面上能敷敷衍衍,哄着大家都皆大欢喜,但是一整个院子的人脸上都难藏笑意,这是不是有点太诡异了??

孟卿卿有些不安地进了屋,早晨给她梳头的小侍女脆生生地向她问好,动作娴熟地取了早在一边备好、浸在凉水里的干净毛巾,给孟卿卿擦拭双手。

孟卿卿睁大了眼睛正研究着那搁置在一边的凉水盆里漂浮着的玫瑰花瓣,一旁的顾重却在一边淡淡吩咐道:“再拿些猪蹄上来。”

孟卿卿:?

不是说喜欢吃烧鹅吗?

这才多大会儿,就对猪蹄移情别恋了?

孟卿卿满脸疑惑着坐在桌前,正寻思着顾重这人说话到底有几分可信时,眼睛却瞄到了桌上琳琅满目的饭菜。

!!!

好家伙,她提到的菜居然都色香味俱全的出现在桌子上,一个赛一个的勾引着她的流水。

真不愧是侯府,爱了爱了!

孟卿卿翘首以待地等待着顾重动筷子,却发现对方像是点了穴一般,一动也不动。

孟卿卿:?

怎么了这是?

孟卿卿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想提醒他该吃饭了,没想到对方却依然巍然不动。

孟卿卿实在不想再等了。她昨天就吃了几个玫瑰酥饼,早晨起来又胃口不佳只吃了一点,现在只觉得饥肠辘辘,说是饿狼附身都不为过。

但她又不好意思自己先吃,更何况身边又围了一圈人正盯着看自己和顾重吃饭,只好夹了一筷子刚才顾重提起的猪蹄,放到顾重面前的盘子上:“你吃。”

顾重抬起眼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忽而粲然一笑:“多谢娘子。”

孟卿卿:……

这么多人看着呢!!!!

孟卿卿简直咬牙切齿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脸都快憋红了,没想到顾重却是轻飘飘一句话飞来:“娘子这是害羞了?”

孟卿卿抬起眼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低头给自己夹了一筷子鱼香肉丝,压下声音小声道:“能不能别再叫我娘子了?怪肉麻的。”

顾重挑眉,不置可否:“刚才可是你先叫的夫君。”

他这话音一落,旁边的侍女侍卫纷纷低下头露出了笑容。

孟卿卿看着他们脸上的笑容,此时才想起为什么觉得刚才那个一脸羞涩的小厮表情非常熟悉——她工作的同事磕cp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

满脸姨母笑!!

一副“我磕到了”!!!

孟卿卿郁闷地吃了一口菜又配了一口米饭,心里忍不住把这一群只知道胡乱磕cp的侍女侍卫骂了个遍。

她可是打算要和他们的主子顾重和离的。

孟卿卿都想好了,十日之期一过,她便向顾重讨一封和离书,恢复了自由身后她就去盘个铺子,用药店系统自己开医馆卖药,岂不是快哉快哉。

孟卿卿看了一圈四周正在乱磕cp的侍女侍卫们,忍不住摇了摇头。

到时候她和顾重一和离,他们磕的cp不就be了吗。

唉,真惨。

孟卿卿真情实感地在烧鹅腿咬下一口肉来,她甚至都想到这些可怜人看到自己cpbe之后痛苦的模样。

看到没有,这就是乱磕cp的下场。

吃完饭孟卿卿便打着哈欠,准备要小睡一会儿。

顾重倒是很精神,只是神情有些怪异,说是有事要办。孟卿卿也无暇顾及自己这位名义上的夫君到底是有何要事,自顾自掀开了柔软的被褥在床上睡了过去。

她也不知为何今日这般疲惫困倦,竟是一沾枕头就熟睡了过去。

等孟卿卿打起香甜的呼声时,那个早晨给她梳头的小侍女青拾便蹑手蹑脚走进了卧房,神情惴惴不安。

她站在孟卿卿床头犹豫许久,终究是低头小心翼翼地掀开了一角被子,轻轻拉下了正熟睡中的孟卿卿的里衣。

孟卿卿皮肤白皙,光洁如玉的肩头却有着一枚暗红色的胎记,青拾看到之后便立刻将卧房里的一切恢复原状,又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

顾重就在重山院里假山旁的亭子里坐着,见到青拾过来,神情明显有些急迫:“如何?”

“世子妃左肩上确有一道胎记无疑。”青拾低声道,“应该正是京兆尹孟大人家的千金。”

顾重皱起眉头,喃喃道:“难道真是我想错了?”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册子,眉头仍是死死地拧着。

他让手下的人去调查孟卿卿平日的喜好。

来汇报的人去询问了孟卿卿的乳母和贴身侍女,都说孟卿卿平日里是个痴傻的,不是哭就是闹,并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

乳母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若是孟卿卿哭闹不止的话,给她个猪蹄她就会抱着啃老半天,便能让府里得片刻安静。

于是顾重便特意让人在桌上加了一道猪蹄,没想到孟卿卿却是除却给自己的一筷子,其余时候根本一碰都没碰那道菜!

顾重本就疑心这个嫁进宣平侯府的孟家千金是个冒牌货,如今用一道猪蹄便更加确信现在呆在他府上与自己同眠共枕的并非是从前那个痴傻爱吃猪蹄的孟卿卿。

他便趁孟卿卿不备,在烧鹅里加了些许催眠的药物,再让青洄去察看孟卿卿肩头上的胎记。

顾重本以为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只不过是让青洄走一遭,做最后一道判断,没想到竟是推翻了他所有的猜想。

“难道真有人会在一夜之间性情大变吗?”

顾重垂眸,手指缓缓捏紧书册的书页,低声道,“我不信。”

“世子爷今天可真是好胃口呢。”青洄笑着捧着一张纸,将上面的菜一一念给高氏听,“清烧鲈鱼、水煮双肉片、酸汤肥牛、香酥焗鸭腿、桂花烧鹅……”

“这么多?”

高氏微微愣了一下,眼角的皱纹都笑开了,“我那儿媳妇呢?瞧着也是细胳膊细腿的。”

“世子妃胃口也好着呢。”青洄笑道,“世子和世子妃实在是浓情蜜意,羡煞旁人,想来夫人很快就能抱个大胖小子了!”

高氏也跟着笑,一会儿便凝神看着手边孟卿卿送给自己据说可以治疗头疼的药丸,似乎是陷入了沉思。

青洄本以为是怎么了,看到高氏目光停留之地,便明白了高氏在想什么,开口道:“夫人是不是也觉得世子妃……”

她很巧妙地截然而止,但高氏却给了她一个赞同的目光,声音里是浓浓的困惑:“从前见过孟家那个傻千金的人不在少数,我实在是想不通,她是怎么突然好起来的?”

青洄低声答道:“之前奴婢见得真真的,孟小姐就蹲在门口玩泥巴,两手都是泥,头发也是乱糟糟的……然后一见有生人便立刻大哭大闹起来,那些个乳母奴婢哄了好半天呢。”

她皱起眉头,“明明就是个傻子。”

高氏问道:“那日花轿上是只有她一个人?”

“倒也不是,李大家的相好邢婆子做的喜婆,陪着新娘子在城中走了一天。”

青洄又道,“奴婢昨晚便问了邢婆子,她只道是新娘子在半路上睡了一觉,很是安稳,并无什么不妥。”

高氏抽了口气,慢慢问道:“中途也没人上来?”

青洄摇了摇头。

“这便是奇怪了。”高氏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迟疑道,“孟家确定就这一个女儿?”

青洄叹了口气:“是,奴婢听邢婆子说,那日送世子妃出门的时候世子妃还是傻的,哭闹着要去院子里那干涸的水塘抓泥鳅,孟大人老泪纵横抱着哭了半晌,最终还是喂了能安定的药送上了花轿……世子妃虽然从前是个痴傻的,但孟家宝贝得很,是放在手心里宠的,这几年也没少找法子治,却大都没什么效果。”

高氏闻言默了半晌,许久才道:“咱们家和亲家,都是可怜人啊。”

她低头揉了揉太阳穴,眉头因疼痛而深深拧了起来:“青洄,再去煎了上次的药拿来给我。”

青洄愣了一下,自然而然地看了眼桌上孟卿卿送的那个瓷瓶:“那世子妃的这个——”

“卿卿这孩子也是一片孝心。”高氏瞥了一眼,“只是来路不明的药我是向来不敢用的,便放在那里吧。”

青洄点了点头,担忧地看向高氏:“夫人,您最近头疼越来越频繁了,不若让老爷去宫里再请个太医进府瞧瞧吧。”

“文石公务繁忙,何必再去叨扰他?”

高氏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疼痛越来越无法忍受,顿了顿又道,“去请府医来瞧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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