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尘道人宣他。”

墨晨雨的话一出,李扶臣明显感觉到周围人惊讶的吸气声,他疑惑的环视周围,沈夺看见他这幅模样,突然噗嗤笑了。

李扶臣从这笑中品出几分促狭。

“你在笑我吗?”

沈夺黝黑的眸子宛如死水,嘴角噙着笑意,反问:“你说呢?”

“为何笑我?”

沈不休不语。

心中道:笑你傻,笑你笨。

他看着这张脸,突然笑意全无。

墨晨雨看了沈夺一眼,眼睛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收回视线,手掌一挥召出佩剑,

“走吧。”

两人消失在众人眼中。

跟着墨晨雨一起来的萧炎满头雾水,嗷一嗓子哭喊出了声,“大师姐,我还没上去呢!”

天渊派派内忌御剑飞行,除非有指令。

他跟着墨晨雨来下院,也不过是想在其他人面前逞一逞威风,现在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他的灵力在上次御剑飞行时耗得也差不多了,现在还得靠灵力从下院飞到上院去!

“呵。”

萧炎一顿,看向冷笑着的人,黑衣少年没有看他,狭长黝黑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天上。

“你叫什么?也是来参加招徒的?”

少年看向他,漆黑的眸子泛着冷意,眼白几乎没有,格外的清冷阴森。

“看什么看?我问你话呢。”萧炎声音越来越低,这人怎么这么恐怖。

**

“到了。”

两人跳下剑身,墨晨雨收了剑,面朝着木门,并立步,双手掌心向上掌指向前握住剑柄,神色恭敬,“玄尘道人,人带来了。”

屋内不做声。

李扶臣压下头,神色尴尬,这玄尘二字是他亲自替二徒弟起的道号,如今二徒儿修为大有所增,却不是因为自己。

虽说三个徒弟都是「只不」口中所谓的任务,可他对他们从来不会有任何的敷衍,尤其是在修为上,可现在看来却是他错了,没了他,三个徒弟的修为皆大有所长。

他这个师父…实在当的有些德不配位。

“玄尘道人叫你进去。”墨晨雨说完推了李扶臣一把,刚好让他撞到了门,咯吱一声,他整个身体陷进了屋中。

屋中的檀香味很重,他鼻尖一痒打了个喷嚏,“抱歉。”

里屋有人。

李扶臣抬起下巴,便能扫到一抹纯白的身影,那人不动如山,从身形看,那人似乎是在打坐。

这是谢矜年?

“晚辈见过前辈。”一礼过后,里屋的人终于应了,

男人说:“进来。”

声音很清冽,音线中却夹带着雄浑的压迫力。

李扶臣感觉肩膀上突然重量暴增,他扶着墙面,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了里屋门口。

手指搭在门帘上的珍珠上,葱白的指尖微微一顿,他沉了口气,终是下不去手。

“进来。”男人又唤了一句,他听不出男人声音里的情绪,却被周遭的灵力压趴了腰,他感觉双膝发软,居然扑腾跪在了地上!

……他…他这是给徒弟下跪了?

他连忙起身,顾不上拍掉身上的土,掀开珠帘低着头踏进了里屋的门槛。

下一秒,他又扑腾一声半跪在了地上…

膝盖撞在地上的那一刻,他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开裂声,刚醒过来时,沈不休捏碎了他的膝盖骨,也难怪摔了两下膝盖又会裂开。

“过来。”

男人的声音非常有穿透力,清冽的声音压着空气钻进他的耳朵,低沉而干净利落。

他扶着墙面,膝盖那处传来的痛觉让他撑不开腿,他半曲着腿支起上半身,“晚辈…晚辈过不去…”一句话罢,他微嘘叹了口气。

这具身体实在是娇弱。

男人走下塌间。

李扶臣压着脸面朝着地面,原本只是听见了男人下榻的声音,而后一双白皙的足面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脚面经络分明,青筋线条弧度优美,小拇指上有处小黑痣,不细看的话根本发现不了。

可李扶臣一眼就看见了,而且他心里更加确定了,这人就是他的二徒弟,谢矜年。

“抬头。”

「苦大仇深」捏了一把冷汗,紧张的差点吞了舌头。

它感觉到了对方强烈的黑化值。

「宿主…」声如蚊虫。

声音是从李扶臣头顶上方飘下来的,他飞升时三个徒弟皆是少年模样,如今二徒弟的声音已经是青年音了。

在他晃神间,冰凉的手指夹住他的下巴,抬起他的下颚,他感觉到了一阵眩晕,眼睛看不清面前是什么东西,只能看见白茫茫的一片。

早就听闻二徒弟修为已经是大乘中期了,可这却是他第一次亲身感受到这种恐怖的压迫感,谢矜年周身的灵力十分强悍,他喘了口气,身体贴着男人的膝盖倒了下去。

“嗯…”有点痛。

「宿主,您没事吧…」

「苦大仇深」的电量突然减了一大半,能量消减导致它感受不到李扶臣的存在,他心中警觉,这个反派太危险了!得赶紧控制住他!

李扶臣只能从眼缝中看清一张薄唇,隐约看清男子白衣雪肤,乌发长到拖地面,男人的眼睛…

不行…只要他尝试盯着男人的眼睛,就会变得更晕…

“这张脸…”

谢矜年的话让李扶臣的心突兀一跳,谢矜年不会认出他了吧?借尸还魂这种东西,他怎么看的出来的。

不管怎么样,他都不希望被人认出来。

谢矜年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李扶臣却感觉自己更晕了,谢矜年的声音不断在他耳边徘徊,不断在他耳边萦绕,他支起手臂,深吸口气,听见谢矜年的话继续道:“过于艳丽了。”

艳丽。

李扶臣以为自己听错了,睁着眼睛看向谢矜年,因为眼前视线很涣散,他的样子在其他人人看来很像是在发呆。

“我…”

“你叫什么?”

李扶臣偏开视线,他的名字除了师父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可他要不要把真实的名字告诉他们?

如果报假名,日后难免会暴露,可万一自己的真名被他们发现了,那谢矜年又会怎么想自己呢?

如今自己只是一个炉鼎,难免会被人看轻。

“我叫…”

“简长老,玄尘道人有事,请您移步。”

禁闭的门被外力破开,李扶臣被灵力波9压趴了腰,身上的劲被强力的灵力磨光了,只有手指可以稍微动一下。

“呦呵,今天真是好生热闹呢。”

李扶臣强迫自己抬起头,这声音好耳熟,他肯定前不久才刚刚听过。

“这不是那个小宠吗?怎么在地上趴着呢?”

“小师弟。”谢矜年不再给炉鼎任何眼神,他赫然而立,风吹仙袂白衣,乌黑的眸子里满是淡漠。

“二师兄……他…”简泽指着地上一动不动的李扶臣,恍然大悟道:“难道他是你养的炉鼎?”

谢矜年:“……”

李扶臣:“……”

守在门外的弟子忙给自己施了避声咒。

“不是我说,你就不觉得膈应吗?这炉鼎长成这副模样,你还真敢收?”

“住口!”

一道灵力扫过,李扶臣被扫到的袖口破了一大道口子。

他:……

裸露出的半截胳膊白皙如玉,他却浑然不知,两道灵力交战,他被灵力搅乱了体内的灵力。

“让我住口也可以…”简泽微妙的笑出了声,“但我有一个要求。”

谢矜年一手背在腰间,端正而立,乌发披在肩头,发梢扫过脚面,他转身拔出佩剑,“出去。”

“等等,我还没说什么要求呢!”简泽嘴角上扬,语气带着讨好,他长腿一迈,从炉鼎的腰间跨了过去,“好师兄,您就答应我这个请求吧,你就我这一个师弟,你就通融通融吧。”

“师兄,这炉鼎姿色不错,您借给我几日如何。”

“不行。”

回答简泽的人不是谢矜年,而是那个炉鼎。

炉鼎身上的衣裳料子原本就不好,刚刚又被灵力割破了几道大口子,简泽的视线扫过衣服口子下的白嫩,居然感觉口干舌燥起来。

他皱眉,正要发作,那炉鼎又说话了。

“我不是他的炉鼎,也不是小宠。”明明已经狼狈的一塌糊涂了,这炉鼎居然还能如此镇定自若…简泽吸吸鼻子,感觉这炉鼎一定很好玩呢。

李扶臣抱拳放在眉心,弯下腰说了句“晚辈告退。”,走了。

看着那抹纤细的身影,简泽口干的厉害,居然连一瘸一拐都能走的风骚至此,他还真是□□呢。

“来这里做什么。”

简泽回过神,想起正事,他立刻换上讨好的表情,“师兄,我这次来其实…其实就是为了刚刚那个炉鼎…”

“滚。”

要是平时,谢矜年说“滚”字时,简泽肯定跑的比谁都快。

可现在不一样…这炉鼎他还真想要。

那细软的身子抱在怀里一定别有一番滋味,那张脸…哭起来一定很带感吧…就像他做过的梦一般,抱着他求他轻一些。

就算他飞升了又如何,反正他从未拿他放过师父。

谢矜年的剑差点断了他的脖子,要不是简泽躲得快,此时他就是谢矜年剑下的一个冤魂!

“你疯了?!”

“我叫你滚。”

行啊…滚就滚,不过他简泽可没这么好欺负!

“二师兄…这炉鼎真的好想一个故人呢…”他顿下来观察谢矜年的神态,谢矜年依旧是那张冰山脸,他继续说,“二师兄也不怨看到一个炉鼎长着师父的脸在你面前溜达吧?不如你把他送给我,我来处置他…”他眯起眼睛,“放心,我不会让他坏了师父的名声…”

他要把那张脸藏起来,只给他一个人看。

“简泽。”谢矜年抬了下眼皮,“明天自行离开天渊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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