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漆黑。
曲瑶景被扯着头发，跌跌撞撞，摔倒在公厕门口。
“滚进去！”黄头发的女生用力踹了她一脚。
曲瑶景靠在冰冷的瓷砖上。
“谁让你坐下的，特么的站起来！”其中一个女生伸手就去拽她的头发。
曲瑶景如同一具傀儡，身后寒意刺骨，身前万丈悬崖，摇摇晃晃，跌倒在地上。
“她咋了？”
黄发女生用脚踢开她挡住脸的胳膊，“滚起来！别装死。”
烟灰掉了半截，黄发女生顿时邪意上头，拿着点燃的烟头往曲瑶景身上杵去。
“啊！”身体的本能让曲瑶景猛地坐起来，胳膊上被烫的皮肤泛着红。
几个女生像是发现什么好玩的东西，吹了下口哨――她怕烫。
曲瑶景浑身发抖，不断往后退缩着，嘴里呢喃不清。
黄发的女生哼哼笑了几声，对其余几人道：“多点几根烟。”
烟草味直冲鼻腔，她们抓起曲瑶景的手，各个都是不怀好意的笑。
“小贱人，写作业写的累吗？”
“来，姐给你放松放松。”
烟头触上皮肤，白烟夹杂着升起，皮肤早就承受不住变成了暗红色。
“放、放手！”曲瑶景的眼里闪着恐惧，顿时泪珠在眼眶打转。
她死咬住嘴唇，呜咽的声音传出。
啪！清脆的巴掌声接二连三的响起。
“妈的，叫啊，给我叫！”
拿烟的手在暗暗用力，被折磨的皮肤逐渐变成紫色，那里陷下去一块。
手指上的皮破了，一眼能窥见紫红的血肉，留下一个个小坑。
曲瑶景再也忍不住，刺骨的疼痛叫她生不如死，嘴唇被咬出一圈血痕，烟头不断地往她手上摁去。
“求、求求、求求、你们……”曲瑶景哭了。
身体抽噎着，时不时地哽咽。
那群女生哈哈笑起来，“叫声妍姐，就放你走。”
“妍姐……”曲瑶景不再多想，嗫嚅道。
“说什么？听不清啊。”
“妍姐。”
“哼，今天放过你，以后慢慢玩。”那群女生走远，曲瑶景掏出手机，泛红的肉进入她的眼帘。
梆！手机滑到地上，她手抖得厉害，拨通那个未接来电。
电话那头，孩子的声音传来：“姐，你在哪？”
“一会就回去了，等我，回去给你做饭。”
“嗯。”然后是挂断电话的声音。
公厕充斥着令人作呕的气味，曲瑶景撑着洗手台站起来，止不住地干呕。
“呕、呕――咳、咳咳咳咳咳！”身体剧烈的抖动，她站不住，瘫在地上，胸膛剧烈地起伏，像是有一双手扼住她的脖颈，胸腔内空气减少，她大张着嘴，却无法进行正常的呼吸。
“别死、别死、别死……”她脑海中出现这一念想。
挨过接近窒息的几分钟，曲瑶景打开水龙头，将手臂与脸蛋都用力搓了一遍，然后提起书包，一步一步走回家。
曲瑶景踏上楼梯，楼道里的声控灯响起，身后传来脚步声。
“才回来吗？”林止的声音响起。
曲瑶景抖了一下，下意识捂住手，“嗯。”
两人分开，曲瑶景推开家门，曲瑶骏正在一张小方桌上做作业。
“姐，你回来啦！”
“嗯。”曲瑶景把书包放在沙发上，柔软的目光中却带着疲惫，“我去做饭。”
她把冰箱里的菜拿出来热了热，端到桌子上，自己进浴室洗了个澡。
出来对曲瑶骏道：“一会爸妈回来就说我睡了。”
曲瑶骏点点头。
卧室里的灯只打开一瞬，曲瑶景立马就把它按死，光线太刺眼，把她解刨得淋漓尽致，歪曲丑陋的伤口都暴露出来。
她爬上床，把自己裹在被子里，突然又想起什么，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碘伏和创可贴。
“嘶！”泡沫在皮肉上蔓延，整个手掌都是针扎般疼痛。
她想，自己不该这样的，不该让她们知道自己怕什么，她们会更加得寸进尺。
处理完伤口，曲瑶景躺在床上，闭眼，睁眼，辗转反侧，脑海里都是小时候的记忆――
那时候她才刚刚高出灶台一个脑袋。
“想吃饭？自己去把灶台开开。”妈妈坐在缝纫机前，不断地蹬脚踏板。
“可是那个灶台打不着。”她知道，得用打火机去点才能着。
“自己去弄，还能饿死你？”
曲瑶景看着沙发上一言不发的爸爸，要过打火机，搬来一个小凳子，站在上面，打开煤气阀门，一下子摁开打火机。
唰，灶台着起火，曲瑶景的手被蹭到了。她急忙打开水龙头，冲洗泛红的皮肤，小孩很脆弱，一点疼就能掉眼泪。
她把水烧上，哭着走到缝纫机前，“妈，我烫到了。”
曲瑶景知道，只有她受伤，妈妈才像个妈妈。
妈妈连忙捧起她的手，轻吹着气，温柔问道：“还疼吗？”
曲瑶景撒谎：“不疼了。”
即使疼也不敢说，因为爸爸会扇她的脸，然后问：“疼？还疼吗？”
爸爸妈妈告诉她，你得懂事，不让人操心。
黑色像是一张网，从墙角悄悄蔓延，最后吞没整间屋子，也吞没孩子的童年。
好想死，好想死……
妈妈很关心她身体有没有受伤，只有曲瑶景知道，自己的脑袋出了问题。
去死，都去死。
月考成绩下来，班里就如往日一样，没什么区别，把试卷往抽屉一塞照旧潇洒。
“考那么好，哎。”黎晓看着成绩单，对曲瑶景道：“把成绩分我一半呗！”
“随便考考，也就这样。”曲瑶景快速浏览着成绩单，眼中却没一丝喜悦。
林止从一侧经过，“考这样还看成绩呢？”这话是对黎晓说的。
黎晓全当没听见，拉着曲瑶景离开了。
“唉？你手怎么回事？”
曲瑶景下意识躲了一下，“昨天做饭被油烫着，起泡了。”
“我给你吹吹？”
曲瑶景慌忙摆手，“这可用不着。”
“吼吼吼，不要害羞嘛！”黎晓上来就挠她痒，两人来回推搡着，一不小心，黎晓撞上个人。
徐淼淼啧了一声，“不长眼。”
黎晓闪到一旁，“老师说了，要给残疾人让道。”
“切！”徐淼淼从旁边走过。
曲瑶景看着黎晓，目光黯淡了几分。
上课，林止故意咳了几声，可黎晓不理他。林止生疑，她怎么了？
放学如同电影散场，人群四面八方散开。
原娇通常从学校后的胡同那走，她出来晚，周围人都快走光了。
“走！”旁边一堆混混走过，人五人六的。原娇再仔细一看，觉得低头走在后面的人有些眼熟。
她仔细想了想。
那个女生挺眼熟的，好像跟黎晓在一块，叫、叫什么来着……
看这架势不好，原娇迈步，偷偷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