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桥南区,月季花街。”雅尔菲斯念叨着那个好心人告诉他的地址,等待了片刻,依旧没有空的出租马车到来,只能上了公共马车。

明明才六点过,灰雾笼罩着的城市依旧很是灰暗,燃起了路灯。

改坐公共马车,雅尔菲斯来到月季花街,不需辨认就发现了那座狭小的丰收教堂。

这座金黄色的教堂有较为醒目的尖顶和铭刻于外墙上的生命圣徽,那是由麦穗、鲜花和泉水等符号簇拥着的一个简笔婴儿,这与周围的建筑截然不同。

此时此刻,教堂内灯火昏暗,似乎没什么信众。

做正常装扮的雅尔菲斯抬头望了眼外墙的生命圣徽,拿着手杖,登上台阶,迈过了大门。

丰收教堂并不大,只有一个祈祷大厅,雅尔菲斯站在门口,望向前方。

最前排的一张座椅上,有位穿褐色教士服的四五十岁高大男子。

他光是坐在那里,就仿佛一座小山,给人极大的压迫感。

这男子戴着主教软帽,眉毛浅淡而稀疏,眼角、脸颊、嘴边有明显的皱纹,这个时候,他正紧紧闭着眼睛,交握双手,抵住下颔,似乎在做最虔诚的忏悔。

他睁开了双眸,露出一片浅蓝,看着走进来的雅尔菲斯。

他的表情异常温和,带着对生命的赞美和感恩。

“母神的教会不会拒绝任何人,孩子,进来吧!”

“你是?”雅尔菲斯并没有走进去,他强迫自己运转解读,看向这个男子。

压迫的感觉,能力在序列6以上。

很不和谐的感觉。

身上是神明的气息……

雅尔菲斯的脑袋一阵抽痛,如果没有外人在场,雅尔菲斯一定会皱起眉头,用手按压自己的脑袋。

那位穿褐色主教服的高大男子语气温和地回答道:

“我是这里的主教,乌特拉夫斯基,但我更喜欢大家称呼我为神父。”

“乌特拉夫斯基神父。”

“好的,主教先生。”雅尔菲斯对着乌特拉夫斯基笑了一声,大地母神教会掌握着“耕种者”和“药师”两条序列途径,也就是“生命”的权柄。

“你为什么会信仰大地母神?”

乌特拉夫斯基主教缓缓抬起脑袋,注视着前方的生命圣徽,饱含感情地说道:

“我出生在间海沿岸的因多,是个狂热于战斗和杀戮的人。”

“我犯下严重的罪行,逃到了苏尼亚海上,成为了一名凶残的海盗。”

“在我真正堕入心灵的地狱前,我幸运地遇上了母神的传教士。”

“那天之后,我明白了生命的可贵,明白了万物生长的魅力,获得了纯粹的来源于生命本身的喜悦,我在母神的圣徽前立下誓言,要将祂的信仰传播到其他国度,以此为血腥的过往忏悔。”

“所以,我来了,我来到了这里。”

平和却充满感情的声音里,乌特拉夫斯基主教站了起来,他身高超过两米二十,体格健壮,教士服紧绷,就像传说里的巨人重新出现在了北大陆。

雅尔菲斯看着他,他能够感受的乌特拉夫斯基主教的虔诚,可正是这样,在雅尔菲斯视野里的乌特拉夫斯基愈加分裂。

“你快失控了。”.七

“你的过去从未真正死去的,他还藏在你内心深处。”

乌特拉夫斯基宛若巨柱般耸立在那里,隔了几秒道:

“母神会庇佑祂的信徒的。”

雅尔菲斯嘴角略微抽动,几乎想要翻白眼。什么虔诚的信徒啊,病入膏肓也不就医。

乌特拉夫斯基主教看着雅尔菲斯道:

“你身上带着生命的气息,是母神让你为我带来希望吗?”

……生命的气息……雅尔菲斯嘴角略微抽动,你连你母神和其他的神的神力都分不清楚了吗?

雅尔菲斯闭了闭眼,安抚自己过度使用的眼睛,才开口说到:

“我不是大地母神的信徒,只不过我的确可以为你带来希望。”

“你是大地母神的眷者吧!”

乌特拉夫斯基主教缓缓抬起脑袋,注视着前方的生命圣徽,温和的说到:

“我的确是母神的眷者。”

大地母神的眷者,应该可以提供一点属于大地母神的神力,应该可以压制住“生命”的异变。

因为“生命”是权柄的原因,要压制它的活性最好找同样途径的高层力量。

只能“压制”,不能磨灭。

这已经是雅尔菲斯能想到最好的方法了,他本来想到丰收教堂试试祈祷大地母神,看看祂能不能回应一点点的。

幸运的是这个小小的教堂里居然有一个神眷者,刚好就可以解决雅尔菲斯现在的问题。

“我需要你身上一点点的神力。”

“好。”乌特拉夫斯基主教温和的点头。

“神父,我可不是大地母神的信徒,你这样是不是算不虔诚呢?”

乌特拉夫斯基神父毫不在意地笑道:

“你与世人同样是生命,生命没有贵贱之分。而我们的虔诚不在于言语,在于心灵。”

雅尔菲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到:

“如果我取走了你身上残留的全部神力,你可就没有现在这样的能力了。”

乌特拉夫斯基主教面带笑容地回答道:

“每个人每件物品都有自己的尽头,都会回到大地,深埋于土中,重新再发芽,抽长和开花,一世又一世。

“这就是万物的命运,如果神力今天消失,那说明我和它之间的联系已经走到了尽头,必须内心听候命运和母亲的安排。”

“……”

雅尔菲斯对这种教徒最没有办法,撇了他一眼:

“放心吧,我只要一点点。不会触动到你的身份的。”

毕竟我需要的是格位的力量,而不是单纯的神力,多少根本没有意义。

“强制性的‘改信’有很大的危险,你应该有关于心灵方面的非凡物品才维持着现在的平衡吧!”

“是的,这些年里,我除了传教,还在寻找能帮助我的人和物,最终,在母神的庇佑下,我得到了一件非常神奇的物品,据说是古老年代里某条巨龙的遗物。”

巨龙……果然……

雅尔菲斯点了点头,继续说到:

“你身上以前那个喜爱杀戮,狂热于战斗的你并没有彻底死去,他还活在你的身体内。”

雅尔菲斯停了停,意味深长的看着乌特拉夫斯基,停顿了几秒,带着引诱的语气说到:

“如果你希望的话,你现在还有一个回到过去那种生活的希望。”

“不,我在母神的圣徽前立下过誓言的。”

主教坚定的拒绝了雅尔菲斯的话。

那……过去与现在交融,另一面的你出现在我面前……

这位忏悔的主教俯视着对面,脸庞的肌肉一点点扭曲,神情随之变得异常凶恶。

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穿上了一套笼罩住全身的银白色盔甲,护手,胸甲,冠饰头盔,不一而足。同时手中多了一把沉重宽厚,仿佛光芒凝聚成的巨剑。

乌特拉夫斯基仅是前跨一步,就踩得教堂似有摇晃,与此同时,他那把双手巨剑,从上往下,以斩碎建筑般的姿态劈向了雅尔菲斯。

剑还未至,带起的劲风就吹得雅尔菲斯差点没能保持住平衡,但他没有移动,藐视的看着乌特拉夫斯基,对付这种来自心里的力量,“导师”可是专业的。

过往的印记应该消逝,当前的生活才是真理。

黑白应该分裂,你是真正的信徒。

人格可以的分裂,过去应该深埋在心底。

雅尔菲斯认真的引导着乌特拉夫斯基,利用导师的能力强行的引导他。

屹立于对面的乌特拉夫斯基主教双手颤抖,坐到了第一排的椅子上,正前伏腰背,埋着脑袋,用双手紧紧捂住两侧太阳穴。

滴答!

滴答!

汗水从他的脸庞滑落,于脚边浸染开来,那里的地面已湿润了一大片。

雅尔菲斯看着他这样,隐晦的松了口气,如果不是他没有抵抗,引导的力量可没有这么容易侵入一个“战士”的体内。

趁着乌特拉夫斯基俯身不能看见自己,雅尔菲斯抬头狠狠的按压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顺便闭着眼睛双手抱头,用力摇晃的自己的脑袋。

哪里有平时那“贵族”的感觉,仿佛疯子一样。

等他停下来,拿出手帕擦拭自己因为头痛冒出来了细汗。

舒服多了。

雅尔菲斯有些得意的擦拭着自己的眼镜,既分裂了乌特拉夫斯基过去,又可以让他注意不到我的失态,真是一举两得!

……为了让乌特拉夫斯基不看到自己出汗还有可能失态的行为,强行压榨自己灵性动用引导,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体面”吗……

雅尔菲斯趁着乌特拉夫斯基现在这样,放飞自我的缓解自己的疼痛。

并在估计着乌特拉夫斯基要缓解过来时间,整理好自己的仪容,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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