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批农场主上来,不得不说,蒙拉族的人就是多。
武士们继续挥刀砍头。
一批,一批,又一批……
台下的人头已经磊到了台边。
武士们的胳膊也都累了。
他们如同砍柴一般,轮番上阵。
终于,杀戮停止了。
深夜到来,没有人敢走。
许多人憋不住屎尿,都拉进裤子里。
蒙德的风,连着稻妻的雷,在斗拉特农场交相呼应。
心海挥挥手,十个武士,两两一对,抬着五个箩筐上了台。
“胡腾!”
箩筐沉得要死,里面装满了大量的文书。
“这个!是你们的卖身契、田契、以及各种欠条!
都是你们的了!”
五郎大叫一声,五个箩筐往下一推,纸张“哗啦啦”的流进了人头和血河之中。
斗拉特农场的首托族终于躁动起来。
他们对杀人这件事虽然抵触,但看到息息相关的契约,还是受到了强烈的触动。
这是……
这都给我们了吗?
这些杀人的家伙们,是在替自己做主吗?
“烧了!”
五郎一声令下,就有一大堆蒙着鼻子的士兵,兴冲冲的过来,往这些尸体和纸片上,撒上火油。
随着几根火把的落下。
“轰!”
斗拉特农场的压迫,在火焰中燃烧起来。
“各位兄弟姐妹们,这些契约今夜烧个干净,明天我们就从新给大伙划分土地。
大家可以回去了。
不过,如果有的纸张没烧完,可别说我们说话不算话哦。”
五郎玩笑道。
说罢,五郎和心海就离开了这个屠宰场。
斗拉特的首托族忽然间乱了起来。
他们看到有的纸张飞舞出去。
很多人大叫起来,不管不顾的拿起地上的纸张,往大火中投递。
“哈哈哈。”
有的人终于大笑起来。
他们自由了。
笑声由此弥漫,在场的人好像明白过来,这些被利亚族描绘成魔王的敌人,并没有那么恐怖。
自由,也不一定比“天种”要差。
蒙德的风,看似凛冽,却带来了从未体验过的幸福。
“伐无道,诛须弥!”
一个从孟港过来的士兵,看到这些百姓的笑逐颜开。
头一次有了一种慷慨之情,他们之前都是为了自己讨生活。
现在发觉,原来大伙一起开心,才是真的开心。
那么,就把这个陈旧的须弥,彻底推翻吧。
他忍不住心中的激动,大叫起来。
“伐无道,诛须弥!”
人群之中,有那么几个人呼应起来。
“……”
久河南岸,在深夜之时,大火熊熊而起。
所有的首托族都疯狂的涌在田野。
他们放声大叫。
从出生到现在,这是头一次能大喊大叫。
在此之前,大声喧哗也是会被高种姓责罚的。
那是对草神的不尊敬。
但是现在。
去你吗的草神。
去你吗的天种。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谁再敢神神叨叨,说人天生下来就是受苦的。
那就砍下谁的头颅,丢进烈火之中,让他的神,好好看看他的脑袋。
……
桑梓冷冷的坐在办公桌前,他两只枯手交叉,看着面前跪着的军需官。
正在那里瑟瑟发抖。
这个军需官一定是害怕桑梓的惩罚,而不是因为愧疚。
“你是说,城里的粮食只够十天的了?”
桑梓如同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
在须弥,你甚至会没有粮食吃。
但年纪大了,他笑不出来。
“宗主大人,大少爷他带队出兵,带走了大量的粮草辎重,小人本以为可以从斗拉特运粮回来,忽然发现被敌人给攻占了。
运输船也过不来啊。”
军需官哭丧着脸解释。
须弥的官员效率极低,城外出现敌军之时,军需官还在家里睡大觉。
他也不会去考虑城里的粮食够不够。
也没有考虑全城的大局观,既然阿米要粮食出征,还是宗主大人同意的。
他为何阻拦?
反正城里没粮食了,就从外面运嘛。
那些首托族还敢反抗不成?
但今天早上,军需官发现,每天按照旧例,从斗拉特运送粮食这件事,好像不能再进行了。
这下子可把军需官吓坏了。
一番责任追查之后,他只能被桑梓叫过来挨骂。
“你难道就不知道,粮草的重要?
还是说,你对粮草就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
桑梓哭笑不得。
他昨天觉得不对劲,但总是想不清楚是那里。
这也不怨桑梓,毕竟作为高贵的宗主,何时为粮食发过愁?
但现在这个可笑的问题就摆在面前,对方昨天封锁了粮道,全体成员竟然都没有察觉。
还让儿子带着大量的粮草辎重远征去了。
他虽然一直觉得不对劲,但很可惜,到最后都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再加上到了晚上,侄女在他面前跳了一场艳舞,让桑梓的底线受到了挑战。
困扰也就随着破烂的泌|尿系统而去了。
桑梓叹了一口气,心里更加忐忑。
十天,十天后久瓦城就会丧失战斗力。
他知道,一旦城里没了粮食,所有的矛盾都会爆发出来。
都不用对方进攻,自己就会乱掉。
甚至会出现城门被打开,众人往外逃的情况。
但是。
从久瓦城,通过平坦的草神大道,到达斯郡,只需要三天。
桑梓有了一种赌博的激动之心。
现在只能赌了。
我的儿子,你可要加把劲啊!
……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宋香带着队伍,在草神大道边上的树林里休息。
他们已经在这里埋伏了两天。
等待是漫长的。
但宋香也有解闷儿的方法。
那就是教罗莎莉亚诗词。
现在是一月十四日中午。
宋香通过心海得知,久瓦城已经断粮了。
宋香还是很佩服须弥的执政者的,能在这么富饶的土地上,搞得国都断粮。
这一看就是个人才。
他心潮澎湃,下意识的说出了这句不相干的诗。
“怎么是北风卷地呢?明明是西风。
他们也不是白草,是绿草。”
罗莎莉亚现在和他关系融洽了许多。
也有胆量挑错了。
“嘿嘿,你说是啥就是啥吧,不过我可不是西风,我是清风。”
宋香看着她不学无术,只能无奈的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