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唐婉若推开窗,看到后面逐渐远去的城门,叹了一声气。

“婚配簿子上的名单还没有全部看完就离开了,还有章家的小姐也没见上面,唉。”唐婉若沉重地一声叹息,语气里满是遗憾。

引得陈炎君不满。

“你还想着给朕娶亲”

“不然呢”唐婉若回头,无辜地反问,“民妇身负朝廷诏命,这就是民妇的职责。”

说到职责,陈炎君无奈地撑了撑额头。

唐婉若又说:“陛下若是能将这张诏书收回去,陛下娶亲与否,娶何人,女子或男子,民妇都不会再管了。”

陈炎君放下手,眼眸明亮,看着她说:“到时候即便朕不让你管,但你真的能不管么”他笑得晦涩,让唐婉若弄不明白他的意思。

思前想后。

唐婉若抿了抿嘴唇:“陛下,强抢民女可是重罪。”

前可是有杨其昌这个前车之鉴呢

陈炎君蓦地失笑了,转而笑出了声。

“若若,朕还不知道你是这样富于想象。”

陈炎君的话在她听来就像是嘲笑:“朕于你怎可是强抢民女,并且朕也决不会做强迫你之事。”

马车颠簸,放在榻上的平王的骨灰坛跌了下来。唐婉若连忙过去拾起,查看了瓶罐,幸好刚才没有颠的太厉害,没有摔破。

白狄突然从车门前探进头来:“前边是要怎么走要是去太州,那还要过很多村寨。”

白狄的话让两人的话题骤然停止。唐婉若抱着平王的骨灰坛,陈炎君看了一眼,说道:“去太州,走最近的路。”

“好嘞”

白狄将门关上,车厢里明显感觉到马车行驶的速度加快了。

一会儿,又听到陈炎君的声音响起。

“在想何事”陈炎君问。

唐婉若抱着骨灰坛,坐在这里暗自神思。她一直没有反应,所以陈炎君才这样问。

唐婉若从神思里晃过神,刚才她的确是想到了一些事情,算一算时间,自己离开十里三乡已经有很长的时间了

不知道张婶和王老伯他们都怎么样了

唐婉若刚才把他们都挨个想了一遍,还有她在太州乡里的那间小房子,这么长时间没人打理,不知道现在该是破败成了什么样

陈炎君的话问过了许久,但她依然没有回答。

一声叹息。

天子的叹息,这不常见。唐婉若抬起了头,看到了他那张清秀又冷峻的侧脸。

对啊,还有他,要是他和自己一起去到三里乡,张婶他们会不会以为是诈尸

“壶州过去便是太州,朕暂且在州城等你,安葬平王之事朕会让白狄陪你去办。”陈炎君道。

他的话,让唐婉若没有意外。

但是却又疑惑。

“陛下不去看看民妇给相公葬好的墓”唐婉若问。

陈炎君稍有一愣,斜靠在席座上,单手撑头看着她说:“若让周边邻里的乡亲们看到朕与你同行岂不要吓坏他们”

唐婉若一想也是,这位陛下倒是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对此,她也没有再多言,但陈炎君说:“回乡迟早都有机会,然不是现在。”

“你为朕立的墓碑,朕迟早会去看。”

他的话令唐婉若皱了皱鼻头,没去理他,转头看向窗外,领略沿途的秀丽风光。

一路无话。

马车渐渐慢了下来,唐婉若好奇,伸出头到窗外。

“苏先生,前面怎么了”唐婉若问道。

苏子络驾马行在马车旁边,此时马车停了下来,苏子络也停住,对她说:“可能白大人饿了吧”

唐婉若被他这话说的云里雾里,回到车厢就要去开车门。刚一拉开,白狄的头就探了进来,笑嘻嘻地对陈炎君说:“现在这里休息会儿吧,马该喂了。”

白狄话音刚落,她突然想到刚才苏子络说的那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陈炎君问。

唐婉若摇头,忍着笑说:“没什么,只是觉得可乐而已。”

前边是一望无尽的官道,也不知道还要走多久才能见到城镇。

唐婉若下了马车,后面,杨噫安排的马车也停了下来。

“唐媒人,过来拿点吃的放车上吧”白狄叫她。

“来了”

唐婉若应声,跑过去,白狄已经从马车里拿出了一个包裹。

“拿着”白狄扔给她,她打开一看,全是干粮。

“杨大人真有心”唐婉若由衷感慨。

“是啊,杨大人虽然对儿子胡作非为纵容了一点,也贪了点银两,但非常有心,而且对朝廷忠心,是很有才能的大人。”白狄一边挑着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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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一边应和她的话。

看着他拿出东西吃着,唐婉若也觉着饿了。看了一眼手中的干粮,问道:“白大人,这里离下一个城镇还有多远”

白狄仰头算了算:“很远吧,这一路上都几乎没有镇子,不过官道上都会有驿站,吃住都不是问题,不用担心。”

“那到太州呢”

“那可得有大半个月了,就算我们赶乘也得半月。”白狄说道。

半月,想她从太州前往京城足足花了两个月的时间

“在聊什么有趣的事”苏子络走过来,轻轻一笑。

“没聊什么,哪点马吃的草料,还有一些干粮,我先过去喂马了,”白狄说着离开,嘴里还叼着一个梨说,“里面还有水果,赶紧吃了”

唐婉若看着他,不明所以的笑了起来。苏子络在她身边,轻声地道:“唐姑娘,那日在下所要的答复你还未给在下。”

唐婉若好奇地看过去,苏子络正轻笑着注视着她,让她好不明白。

礼貌地回礼。

“苏先生,您要的答复是什么我不明白。”唐婉若如实地回答。

“唐姑娘要是忘了,在下也不勉强。”

唐婉若不解了,问他:“苏先生是指的什么我可曾忘了什么事情”

苏子络挑眉,头轻轻一摇地说:“没什么,就是关于和在下一起,游历四周的事情,唐姑娘要是不嫌弃,在下随时都可以相娶。”

唐婉若一惊,但看苏子络眸中带笑,一本正经的样子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苏先生可是认真的”但唐婉若还是忍不住要确定一下。

苏子络点头:“认真。”

唐婉若的表情瞬间如焉了的茄子,十分的不好难。

苏子络也不纠结:“唐姑娘,你若还未想好,不急着回答,在下不想做令你为难之事。”

他的话骤然间让她觉得有些耳熟,但还来不及多思,他又说道:“唐姑娘,和在下一起虽然多是居无定所,但总好过在宫里的高墙深院了度余生。”

他说完转身离开,唐婉若突然叫住他:“等等,苏先生”

她瞪大着双眼,看着此时依旧温婉柔弱的苏子络突然觉得有些惧怕。

“苏先生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唐婉若问他说。

鸟语花香。

马车继续哒哒的行驶。

“陛下,前边驿站到了。”

随着白狄的话,唐婉若打开车门,看到前方那一面扬着“驿”字的旗帜。

黄昏将落,唐婉若的心情一如外边即将落下的夕阳一样昏黄沉重。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但今日听了苏子络的话后,心里总是不宁。

陛下对她的心思好像他们都知道了,而且比她自己还清楚的多

按理说,普天之下,但凡女子听到天子有情于自己都会欣喜若狂,叩谢隆恩,但是她却越来越抵触,甚至连那张脸都不愿意再去想起。

是否真的如苏先生所言之那般,自己不愿为皇宫深院所束缚

道上的驿站,里面并没有多少人,冷冷清清。

白狄走进去,先是大吼一声:“有没有人”

一会儿,从后边走出一个青年,扫视了他们一圈,问道:“有什么事”

“驿站当然是来歇脚来了,”白狄说,“这条道上没有城镇,吃住只能来驿站不是”

“驿站可不是客栈,现在天黑只留你们一个晚上,几间房”

白狄转头数了数,数到唐婉若时眼神突然变得饶有深意。

“四间。”白狄说。

“十两。”

以一手付银,一手拿过门牌。这用竹匾做的门派已经有些斑驳的痕迹,看来驿站的景光并不好啊

他们都拿好东西往驿站里面走去,唐婉若却没有拿到门牌,只看了一眼,原本以为白狄会给她,没想到他自己拿了回去。

“白大人,我的房间呢”唐婉若问。

白狄不明白地眨着眼睛,问她:“唐媒人不是要和陛下秉烛夜谈”

“什么”唐婉若大为吃惊,心里渐渐腾起了火。

她要和陈炎君秉烛夜谈他们有什么好谈的

唐婉若强压下心头火,对他说:“白大人,我怎么要和陛下秉烛夜谈了四间房,我看您应该和陛下住一间,时刻贴身保护陛下安危才是您当作之事。”

她的话让白狄就地想了一想。

“可是唐媒人和陛下在一起,我过去就不好了啊”

白狄的话差点让唐婉若翻过了白眼。果然,陛下这段时间的疯言疯语全让他们知道了

“白大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唐婉若向他解释,看到白狄这一副不嫌事大的玩笑模样,沉下气对他所,“无论如何陛下最爱的都是白大人,白大人务必要坚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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