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若觉得更加痛苦。不是因为此时天子的震怒,而只是因为她明知道不是相公却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对他这张脸的遐想。明明“他”就在眼前,却是生死相隔,即便再相似却触摸到的终不会是他这种“求不得”,才是她心里最大的苦楚。
“你”陈炎君只觉得心头怒火中烧,想起她给出的解释,吏部侍郎让她给两位“小姐”选夫。如果大小姐都是男人,她还要去选什么夫
所以,她在撒谎,或者她和这些人原本就是一伙的
陈炎君都不敢想,这中间变化太奇怪,他一时无法想明白。
“今夜你在那隔层里究竟为何事驱使”他问。
“今夜,”唐婉若感觉不妙地吞咽了一口唾液,说道,“今夜民妇去市集买绿豆糕,半路遇到侍郎大人,受他委托便上了轿,下轿时便在那栋阁楼。”
“为的事情,”她继续说,“是替侍郎大人府上两名小姐选亲”
陈炎君此时在问她一遍,是想再听听她的回答。可是这个回答,他有些失望。
他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但她似乎不懂得珍惜
面对她的说辞,陈炎君冷哼一笑:“选亲唐媒人与吏部侍郎非亲非故,吏部侍郎官为何让你去替小姐们选亲”
他这话让唐婉若不知从何说起。
要告诉他原本侍郎大人是要请她将这两名小姐送进宫中让她知道这段时间她接受不少官员的邀请去府上参观小座,为了能让她去替他们的女儿在陛下面前说婚,那些官员还非得是给她送了不少的“薄礼”
“这,民妇乃媒人,”唐婉若说,“替人说媒乃分内之事。”
陈炎君沉默了几秒,双眼直直盯着她。
“好一个分内之事”
他一声冷哼,虽然没有怒气,却也冰冷的让人胆寒。
他轻蔑一笑:“朕倒不知一男子,唐媒人也能说婚”
唐婉若大惊
“陛下这是何意”她不明白陈炎君说的话,但他戏谑又轻视的笑容却深深地刺到她。
“朕言之何意,唐媒人自己不知道”他又是一声冷哼,转身回屋,推开门。
唐婉若跟他过去,走进屋内,看到白狄手拿着鞭子,这两位“小姐”已经被打的不成样。
“陛下”她惊呼,“再怎么说她们也都是侍郎大人府上的千金,怎么能受得住这样”
同为女子,唐婉若为她们暗暗心惊。
“女子”陈炎君好笑地笑了一声,“唐媒人再好好看看,此处可有女子”
唐婉若的手颤抖着。她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此时看到这种“皮开肉绽”的样子只会觉得恐慌。
然而,下一刻,她就不仅是恐慌了。
唐婉若拿着伪装成“大小姐”的男子头上所戴的假发,双手突然无力,一顶十分逼真的假发跌落到地上。
她的手指不住地颤抖,脑中一片空白。
男人
这名男子不似其他人那样蓄着长发,他留着寸头,彪悍的身形、结实的肌肉无一不标明他是一个强壮的男人
“唐媒人现在认为,侍郎府上大小姐为何要选夫君”陈炎君冰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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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意,是欲将凌迟她的毒药。
唐婉若脑袋一片空白。侍郎府上大小姐竟然变成了粗壮的汉子这太难让人接受了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陈炎君质问着她。唐婉若默默回头。
“民妇,无话可说”
白狄在一旁替她捏了一把冷汗:“唐媒人,你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出来,这件事非同小可,要是有牵连,那就是”他伸手在脖子前一抹。
那就是掉脑袋的事
如果真像他们说的,这件事情关乎到所谓弑君的叛党,那可是十恶不赦的重罪
唐婉若闭上眼,想到了炎周帝刚即位时下令后宫所有女眷为先帝殉葬的诏令。一位可以决然地做出这样诏书的陛下,事关逆党之事,怕也绝不会轻饶。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唐媒人,你倒是要想好啊”白狄又提醒她一次,一边观察着陈炎君神情的变化。
她叹了口气。
“白大人,”唐婉若说,“民妇所言句句属实,已经全部告知,您和陛下再是如何逼问,民妇也没有更多内容可以说了。”
白狄像陈炎君看了一眼。陈炎君沉着脸,看不出心里的好坏。
“你如何证明。”他说。
陈炎君终于开口,放在她面前的又是另外一个难题。
她如何证明自己是受侍郎大人所托去替两位“小姐”选夫君
唐婉若陷入了冥思。
这两位“小姐”已经被白狄敲昏,都耷拉着头一动不动。
屋内一时寂静的可怕。
忽然,陈炎君一丝沙哑的声音:“你,替吏部侍郎做的私媒”
“是,是私媒。”唐婉若道。
“为何替他做私媒。”
白狄在一旁听着手心里捏了一把冷汗。
他可从不曾见炎周帝对怀疑之人问过这么多的问题,更何况是今晚这么明显的事情。唐媒人,陛下可是对你仁义至尽了,这样的给你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呀
唐婉若咬紧嘴唇。
陈炎君看着她这副样子,心下一沉。
“果然”
“民妇收了侍郎大人的金子”
他刚想下定论,却听见她的声音同时响起。唐婉若此时叩拜在他跟前,一动也不动。
那日,她收了侍郎大人的金子,请她利用为陛下选亲的职权之便,顺便寻得为府上两位小姐寻得如意郎君。她寻思着也没有什么扰乱纲纪和不可违的事,就答应了下来。但谁知
“但民妇不曾知晓二位小姐是男儿身。”
在之前,这位二小姐已经微微醒了。此时听到唐婉若这句话,立刻清醒。
“谁说是男儿身我是女的”
一语惊醒四座
陈炎君和白狄皆看向她。白狄瞧了陈炎君一眼,领会了他的意思,拿起剑身就朝这二小姐砸去。
力气之大,瞬间又昏了过去。
唐婉若也被她突然的一嗓子吓愣了,跪在那里看她,心情糟糕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