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轰然。
不过只是文官。他们在裴相身后叽叽喳喳,让白赋久身后的一行武官们一众统一又默契的冷漠的斜视。
好像武官全部早就得知。
文官中唯有几人没有惊慌,其中为首的便是裴相。他静静地站在这里,恭候炎周帝接下来的话。
“吏部侍郎是朕让白大将军派人捉拿下的,”他说,“事出突然,怕生变故,便让白大将军暂且将这位侍郎大人放置大将军府。”
皇上说臣子“大人”,百官全体跪下。
“陛下,圣明”
陈炎君这样一说,一切就都很明朗了。他说有朝臣意图弑君,而他示意了白大将军捉拿吏部侍郎。
这不就是说这位吏部侍郎就是谋逆弑君的反贼
但是,这位侍郎大人从被捉拿关押的第一天就死咬自己清白,坚持喊冤,一直说着自己大大的冤枉
也正是这个原因,陈炎君下令让唐婉若暂时不要离开皇宫。外面是非处风浪太多,就算她一身清白也难免沾染尘埃,生出个麻烦。
陈炎君击掌,堂下有人将两个人带出来。
这两人非常滑稽,一个剔着寸头,却穿着一身女儿装一个虽是长发女子,却模样奇丑。
“呸,狗帝,没早点弄死你是我们太仁慈了”这吏部侍郎“长女”当众朝他吐一口唾沫。陈炎君并不在意,看向群臣。
“此二人,乃吏部侍郎千金,分别为府内大小姐和二小姐。”陈炎君道。
有人笑了。
“然,此大小姐可是女子”陈炎君又说,他手一挥,一群小公公又从后面出来。
他们手中各自捧着一样东西,盖着布并看不出什么。
他起手,让这些小公公们将遮盖的布揭开。
里面都是金银珠宝。
不少人看了吓得腿都软了。
不错,这些正是他让白狄从唐婉若宅子里搜出来的。都是当朝官员向唐婉若送的礼。
“此些之物,朕的有些大臣不陌生吧”陈炎君在朝堂之上冷哼一声,扫视一周猛然拍了下手边的龙椅。
声响巨大。
“朕之臣子,私下行贿官媒,且私藏珍宝较之宫廷无差,朕倒想问问你们每月俸禄多少,可能收的起如此奇珍异物”
所有人都不敢作声。
陈炎君难得的走下台阶,一个一个拿起小公公手里捧着的财物。
“二品大员的珍珠玛瑙。”陈炎君拿起来,给群臣亮了亮。
“京城衙门布政司的上等鹿茸。”
走到第三个盘子前,拿起了最圆润的一颗珠子。
他对着这颗珠子看了很久,微微摇头。殿中,位于裴相身后不远处的一位官员扑通一声跪下。
“礼部尚书的东海明珠。”
朝堂哗然
东海明珠何其珍贵,满朝文武百官尽知。此时连一直不动声色的裴相都忍不住露出了惊诧的表情,回过身看着这位跪在地上的礼部尚书。
陈炎君捏着珠子盯着他:“尚书大人可否与朕解释,为何尔之府中有东海明珠”
礼部尚书此时惶恐不已,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臣,愿受责罚吏部侍郎曾找过下官,将此珠送给下官,下官一时鬼迷心窍才,才”他跪在地上说不出话来,抬头看了那“大小姐”和“二小姐”一眼,立刻道,“此二人皆是民间高人,臣于吏部侍郎大人府上亲眼得见,但,但下官真不知晓他们有行刺圣上的意图,陛下臣冤枉啊,陛下”
坦然承认贿赂,却不承认与反贼有关联。陈炎君不知其真假,但他于吏部侍郎混在一起总为实情。
陈炎君看了一眼李公公,李公公得令从袖中拿出一卷已经拟好的圣旨。
扬读开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吏部侍郎勾结乱党,欲行刺圣上,实十恶之首,犯大逆不道,现交由禁卫军暂行收押,即日押入皇城天牢。京城布政司首府、礼部尚书、御史台及兵部相关人等,意图贿赂官媒,受乱党蛊惑,扰乱后宫,现令削顶上官职,受贬平民,发配边疆,其族人永世不得进京”
“定国大将军护卫有功,特赏金银千两。钦此”
这几位被点名的大人纷纷跪地求饶。
“陛下,请陛下开恩”
“臣是受了吏部侍郎蛊惑,陛下,臣对陛下,对大炎忠心耿耿”
“陛下,臣等有心举荐自家小女与陛下为妃,绝无他意,陛下,您不能这样黑白不顾,黑白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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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白狄率领禁卫军已经一应涌入店内,将他们几人立刻拖了下去。
陈炎君负手立于前方,眼睛眨都没眨。他看了裴相一眼。此时裴相又恢复成那个处乱不惊,面部改色心不跳的相国大人。
他看着裴相说:“此等大臣抄家之事,劳请宰相细加安排,除发配边疆路途之中必要财物,其余一律缴入国库。”
“同请白大将军予以配合。”
二人相互看了一眼,共同鞠躬领旨。
“臣,遵旨”
今日朝堂,将这批朝臣中的蛀虫一应打尽,白狄现在手下还一阵畅快,对着陈炎君私下间回味起来还是滔滔不绝,意满洋洋。
“呵,你知道吗陛下那个礼部尚书,别看是文官,嘴可严得很了而且又因为是文官,说话滑的很,就像要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他向陈炎君禀告禁卫军将他们收押天牢后的事情,“然后你猜怎么着,天牢里有大老鼠,好大一只从他面前穿过,嘿,这位尚书大人吓得蹲到了椅子上”
陈炎君敷衍又不失礼貌地朝他一笑,不过这次的事情,也真是让他心里舒了口气。
以前一直敌暗我明,现在终于对暗处撕开了一道口子,见了点光,怎么也都是有些底了。
“不过陛下,”有一件事情,白狄没有想明白,他问,“为什么把抄家入库的事情交给裴相去做这次揪出来的都是他手下的文臣,您就不怕”
“不怕。”陈炎君道,非常肯定。他看着白狄,眼神里有他自己的考量。
“白狄,朕知晓你爹和裴相长期不和,但裴相是当朝宰相,又曾是朕的老师,他还不至于将罪臣抄家之财物私吞中囊,”陈炎君道,“这点朕有把握,然让尔父予以配合,不过让白大将军心里有个底数,放心罢了”
听了这话,白狄不由得对炎周帝伸起了大拇指
“陛下平衡文武两派官场纵横之术了得”他马匹拍的太明显,也显然遭到了陈炎君的一记白眼。
该打的蛀虫已经落网,他突然想到。
“那位吏部侍郎在牢中怎么样了”他关心地问。
“他”白狄哼哧了一声,“还不是那个老样子,一直喊冤枉,就算是见到他女儿也说冤枉,说他不认识,说是唐媒人诬陷。诶,不过陛下,会不会真的是唐媒人使出的一招移花接木,金蝉脱壳”
陈炎君沉思稍许,对唐婉若这个人他想起了她那双清澈不夹杂任何杂质的眼神,一袭青衣立于徐徐风中。
“不会,”他说,“她现在何处”
话说唐婉若现在在后宫之中。炎周帝虽然又命令不让她出宫,却没有命令不让她在后宫里转悠。
难得有能参观后宫的机会,唐婉若没有迟疑。这么好的机会应当好好把握,更何况她还有要务在身,今后她为陛下去跟姑娘们说媒,也可以向她们好好形容她们今后要住的这个后宫是什么样子。
陛下,民妇这样无时无刻不陛下着想,您是不是会很感动
她沿着宫墙一路直行。后宫道路错杂,宫殿众多,地域广阔,头一回逛的唐婉若很快就迷了路。
而且后宫的女子全都让陈炎君下令陪了葬,此时后宫人丁稀少,走了这么远一个人都没见着。
唐婉若不禁感慨:
陛下呀陛下,你的后宫这么沉寂,你也是不怕寂寞啊
她走着走着,绕了几个弯,又拐了三处拐角,最后看到眼前一片鸟语花香。
唉,宫内就是好,只要皇帝愿意,一年四季都可以鸟语花香。
此时炎周帝在一众小公公的陪行下一路走来,刚好和唐婉若撞到了拐角。
她有些惊慌,站在这里都忘记了下跪。
见到圣上行下跪的大礼是民见君的基本礼仪。可是唐婉若被突然撞见他吓坏了,站在这里一动不动。
陈炎君扬手,李公公眼尖的带领一众小公公退下。唐婉若少有注意到这个场面,心中总觉得有些怪异。
她皱着眉,正在想着要怎样描述这种怪异感,但想了很久都想不出。
“唐媒人觉之朕之后宫好玩么”陈炎君清冷的声音笑道。
是的,一丝丝的笑意,这么的清冷,差点让唐婉若以为这是在冷笑。
“陛下。”她这个时候采访反应过来行礼,不过此时此处就她和陈炎君两个人,这个君臣之礼陈炎君倒也是不在意了。
“起来吧”他说,“朕听白狄说,唐媒人应是在柳和宫中。”
“柳和宫离此处甚远。”
他的声音让唐婉若没由来的一阵惊慌。他这样的问话,不就是在质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知道御书房是不能够擅闯,可是这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