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逐渐被怀中浓厚的酒意侵蚀,昏暗的房间里,秦卿的神情隐在暗处,只余双眸,红得惊心。
秦卿的手不知何时抚上女人的背脊,那不属于自己的触感,让他第一次似乎不那么想要压抑自己。
只是瞬间的失神,神经就如同被千万导管吞噬一般,再无了理智。
他贪恋地嗅着怀中女人颈弯里的香气,酒味裹挟着体香,戾气的暗红逐渐旖旎。
昏暗的灯光下,他抵在江意肩头的唇角,缓缓勾勒出一抹弧度。
秦卿的脸几乎与江意的脸贴近。
鼻尖划过她耳角时,那酥麻感让怀中的江意一颤。
那双猩红的眸渐渐染上兴味,肆意而偏执的在江意身上游走。
许是怀中人有所感受,抬眸娇弱欲泣地看着他。
那副楚楚可怜的神情,一瞬间勾了秦卿的魂魄,让他仅剩的理智荡然无存。
他大手扶住江意的纤腰,将她往自己腿上一带,江意整个人触不及防落入秦卿的臂弯里。
四目相对,江意眼前雨雾朦胧,早已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又非谁。
秦卿的唇毫不犹豫的攫取下去,贪恋地吮吸着她的柔唇,那舌尖的触感,让两人同时兴奋。
江意只感觉有冰凉的触感,袭在自己大腿外侧,冷不丁的凉意让她浑身轻颤。
她下意识的想要去阻止,却是碰到那人微凉的指尖,修长而有力的感觉,被她握在手心,凉得她都忍不住轻吟。
江意睁开水眸,泪光涟涟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和记忆中的那个人真的,好像好像。
也是这么一双眸,出现在平江里,出现在已经没了生念的她的面前。
然后牵住她的手,把她从那个黯淡无光到可怕的水底里拉了上去。
那是除了路寄言以外,她彻底心死的最后救赎。
路寄言救过她,却抛弃了她,在她最春风得意的时候,给她致命一击,让她坠入深渊,比之之前更绝、更狠。
而这个人,却把她从深渊拉了回来。
让她知道,对自己最好的救赎,仅有好好活着。
江意似乎在迷离中反复清醒,她感受着面前人想要将她拆骨吞腹的占有。
似乎在某个瞬间,她看清面前的人是谁,有些慌乱的想要逃脱,却被人钳住了手腕。
“别动。”秦卿的声音低沉喑哑。
江意一双鹿眸看着他,不期与他四目相对,心若擂鼓。
她突然看见了什么,顿时整个人都被惊醒了。
“你过敏了!!”
-
救护车在湿暗的大街飞驰而过,夹道的树影快得揉成了团。
江意的手始终被秦卿拽着,拽得牢牢实实。
江意十分歉意地看着医生。
那医生轻叹,“你们这些小情侣!”
“我不是……”江意想辩解,奈何医生根本无暇顾及她。
好在秦卿并不是自己喝到了酒,不然江意真想给自己来两拳,还真是丧失了理智,秦卿分明不能喝酒,她还带他。
这种悔意一直持续到深夜。
江意的手机一直在震动,但她根本无暇顾及。
从秦卿醒后,她就在跑上跑下。
这祖宗一会儿要吃水果,一会儿要喝粥的。
大冷天的竟还折腾着她去买西瓜。
等她好不容易买回来了,祖宗躺在病床上来了句,“突然又不想吃了。”
江意气得有些牙痒痒。
要不是看在他是因为陪自己喝酒的原因才过敏的,她真的一点也不想管他!
秦卿全程都盯着她的脸看,可这人的脸上光洁如玉,完全没有半分与他接吻过后的羞涩。
这让他也不满了。
这回总不会又忘了吧?
“我要喝水。”他冷冷的吩咐了一句。
江意又连不迭的去给他接水。
等水送到秦卿的手上后,见外面天都黑了,有些急了,“你都躺一天了,应该没事了吧。”
她说着看了看时间,又看到李哥打来的电话,怕是因为她晚上没有按时去酒吧,打电话问她呢。
她急着想走,却被秦卿一把握住了手腕。
“你干嘛去?”
“要你管!”
秦卿愈发不放手了,“你是不是又要去见那个男的。”
江意一脸懵的看着他,见他一副冷颜,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不会是路寄言吧。
“你有病吧。”
秦卿手一拽,把她拉至床沿。
“我是有病,你不是正照顾着吗?”秦卿有些咬牙切齿。
江意见自己坐在他腿上,脸一臊,挣扎着要起来。
秦卿却是固执的钳住她,“不许去。”
“秦总,你是不是管得有点宽了?”
秦卿将她拉得靠自己更近了。
下三白眼凝视着面前比他还薄凉的女子,在夜幕低垂中,缓缓开口,“你莫不是真忘了我是因为什么过敏的了?”
江意被问得呼吸一窒,好不容易抑制住的心跳,被这人一问,顿时就克制不住了,跳得如同小鼓一般,一下,一下,起伏荡漾。
江意挣脱开他,低垂着脑袋道:“我不找他,你快起来吧。我们出院。”
秦卿闻言心情这才好转了些许。
问:“那你怎么急着去做什么?”
“辞职。”江意说。
秦卿拧眉,“我跟你一起去。”
江意连摇头,“不用。”
她说着拿出手机,道:“算了,我还是微信给他说吧。”
她说完就发了消息过去,这件事拖不得了。
秦卿没有多问。
很快李哥就打了电话过来。
“江意,你要辞职?”李哥的语气完全不敢相信。
江意轻“嗯”了一声,“我有点事,不好意思啊,李哥。”
那边沉默几许,半晌才开口,“你的主我做不了,要不,你还是来跟大老板见一面吧,毕竟当初就是他要招你进来的。”
这话倒是听得江意一愣,她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这样的渊源。
她也沉默了,一室寂静。
病房里的白光落在她低垂的睫羽上,秦卿看出了她的挣扎,不舍,迷茫和抵触。
一时间,所有复杂的神色都在她清丽的面庞上上演。
少许,她挂了电话,只说“考虑一下”。
江意再次沉默了。
如同他早上看见的那样,没了生气。
秦卿不悦,他好不容易调动起来的情绪,却在别人只言片语中将其瓦解。
“很纠结?”他开口。
江意点头,坐在了病榻旁边。
她的鼻尖有三分微红,秦卿都怕她一个没忍住就哭噎了出来。
“说来听听。”
江意犹豫一瞬。
秦卿又道:“没人想听你那点事,只是你现在的情绪已经影响到我了。”
江意又是一记瞪,这才娓娓道来,她长话短说,挑着重要的讲。
当秦卿听见他们以前是多么多么要好时,心底莫名升起一股子吃味来。
后面听到路寄言丢下她,甚至又片刻的庆幸,却转瞬化为怜惜。
他这才知道那档案上的一笔早恋,不过是个误会。
但他们经历了那么多……
“所以,你喜欢他?”
江意摇头,“我只是把他当我最最好的朋友。”
秦卿莫名松了一根弦。
“既然不喜欢,又有什么好纠结的。朋友之间讲究坦诚布公,有什么面对面说清楚就好了。”
“当真?”江意迟疑的问着他。
秦卿点头。
但一点完头他就有些后悔了,这不是亲手送她去见其他男人吗?
他兀自有些懊恼着。
但江意的神情显然把他说的话听了进去。
直到秦卿入睡,江意才蹑手蹑脚的出了病房。
只是她刚走不久,床上原本还沉睡的秦卿咻地睁开了眼眸,墨色瞳仁在窗外灯光的映射下返着点点幽光。
他利落地翻身下床,穿上外套,在到门口的时候犹豫一瞬。
下一秒还是毫不犹豫地追着江意的步伐而去。
夜晚十点,对于一个顾客常在的酒吧来说,时间无疑是早的。
江意打了个车直朝古宿而去,路旁昏黄的灯光落在窗上,折射出一道影在她脸上,半明半暗。
她的神情坚定而拒绝,秦卿的话,她的确听了进去。
车很快就停在了古宿外面,江意并没有直接进去。
她同意了路寄言的微信。
直消一句话,片刻门口就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身材素来高挑,多年的历练,让他整个人成熟了不少,一件黑色大衣穿在他身上,笔挺又高级。
整个人活脱脱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他在靠近江意时,把脸上的黑色口罩摘了下来,露出那张瘦削白皙的脸。
见江意没反应,率先开口问:“边走边说?”
江意轻点了点头,眸中已然没了昨日那般激动的情绪。
散步无疑是沟通情绪的最好办法。
但在此时的两人身上,却显得没那么有用。
江意没说话,路寄言也没有开口。
他想去辩解什么,但却发现无论怎么辩解,似乎离开都是他的错。
夜风萧索,昏黄的路灯把两道影子拉得斜长。
路寄言终是没有忍住开口,“对不起。”
江意瞬间酸了鼻尖,扭头看向他,一双眸红得渗血。
“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
她开口就是质问,字字泣血,像是在自己身上扎刀。
“对不起。”
还是一句对不起。
江意忍不住推攘了他一把,声嘶力竭的吼道:“对不起有用吗?”
转而,她又是薄凉一笑,“也对,我凭什么怪你。”
从始至终她都是一个人罢了。
“其实我……找了你很久。”路寄言稳住身形对江意道。
江意没说话,愤愤的转身。
她想到了秦卿说的话,要好好沟通,但她发现自己太情绪化了,以致于听到路寄言说话,就是满腔的委屈。
她只是尽量的稳住再稳住。
“我被带出国了,当年。”
“所以真的不是故意抛弃我的?”
江意不知道自己这句话怎么出来得这么快,她太希望自己是误会了,但却又惧怕着真相不是误会。
但其实他就算是骗她,她好像就没觉得那么难受了。
“没有,从来没有。”
路寄言拉住她的手腕,言辞恳切,眸子闪着极度的认真,深怕江意不信他。
四目相对,江意看着看着就哭了,泪水如同珠串似的从眼眶跌落。
路寄言摸了摸她的脑袋,“小呆子,怎么还这么爱哭。”
“我已经不爱哭了。”江意语气里带着哭腔,有些像小姑娘的撒娇。
眼泪却是掉得越发放肆了。
路寄言将她拉至怀里,安抚的拍着她的背。
“我衣服给你弄脏了。”
“我赔你就好了,小气鬼。”
“我这可是高定。”
“我赔得起”江意抽噎着,语气都透着哭腔,跟个小可怜似的。
路寄言笑了。
“几年不见,脾气见长了还。”
江意退开他的怀抱,吸了吸鼻子,“就长了,你打我?”
路寄言作势就要一拳,却是在手要落到她跟前时,转为弹了下她的额头。
江意吃痛的摸着脑袋,恼怨地瞪着他。
路寄言的眸生得好看极了,像有深洋,一望祥和平静。
只要与他对视,触不及防就会被吸引,就像当年的那群女生被蛊惑一样。
江意怔怔地看着他。
路寄言弯唇,“小呆子,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