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这人正是苏仙。

他又不会开枪,只能先来这边找找人,看看有没有活的。

结果一过来就看到唯一一个活人从水里冒头。

“你出来还是我提你出来?”苏仙问道。

“别,我出来。”马邦德在水里一点犹豫都没有,立刻就挣扎着爬上了火车残骸。

苏仙往后退了一步,给了这马邦德爬上来的空间。

“你在下面还看到有活人吗?”苏仙问道。

“没,没啦?”马邦德犹豫着回答,他刚才太急了,没看到下面有没有人。

“我问你呢,不是让你问我。”苏仙有些无语,这别不是摔傻了。

摔在水里也很疼的,也会摔死人的。

马邦德想了想,趴在火车残骸上,探头进水往下看了看,然后回头,“没了。”

“真没了?”

“真没了。”

“康城县长呢?”

“也没了。”

“行了,你以后就是鹅城县长了。”

“我?”

“对,就是你。”

“我只是个师爷!”

“那就更好了,都不用教你怎么当县长了。”

“那……委任状呢?”

“有。”

“我能问问几位仁兄想干什么吗?”

“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能。”

“那你还问?”

“我的屁股怎么办?”

“鹅城再说。”

……

马邦德最后还是坦白了他的身份。

因为他猜出来了这群人让他当县长的原因。

偷梁换柱,李代桃僵。

不过更重要的原因在于,他想要亲手为他的夫人报仇,而苏仙等人活捉了假麻子。

于是假麻子就让他给毙了。

“我觉着,你们很难成。”马邦德捂着半边屁股,在颠簸的马上脸色扭曲。

“成不成与你无关,你做好你的事就行。”苏仙面无表情地回答。

“这怎么和我无关呢?”马邦德瞪大了眼睛,“我可是替你们直面黄四郎的针对的!”

“你夫人可是被黄四郎手下的麻匪给杀了的。”苏仙回答。

“那是替你们挡灾!”马邦德顿时就生气了。

“等你从康城离开,你觉得黄四郎手下的麻匪会不会抓你一个带着满身银子的卸任县长?”苏仙有些无奈地回答。

马邦德不太好忽悠,有的时候,聪明人就这点烦。

不过吧,董先生一行人也不是有意拿他去挡灾的,谁知道他去康城上任也走这边?

康城上任还有别的路可以走呢!

要不是他的火车一路高调地开过去,张牧之也不会生出让他探探路的想法。

不过这点倒是不太对得住这马邦德了,至少得提醒他一下才成。

“可能会。”马邦德沉思了一会儿,点头回答。

“那不就得了?”苏仙开口。

“诶,可能会,那不代表一定会。”马邦德拖长了语调,想要竭力争辩。

苏仙听着他的话,略微感觉有些奇怪。

这人……好像也不怎么抵触去鹅城当县长?

他这几句话,包括之前哀嚎自己夫人的时候,虽然能听出里面的悲伤和愤怒,但是更多的是一种特别的,给自己加筹码的意思在里面?

难道是这样?苏仙大概猜出了马邦德的想法。

“你去康城是去捞钱的吧?”苏仙突兀地问道。

“诶,小声点,话可不能这么说……”马邦德瞬间就紧张起来了。

他听说过董先生的名号,知道董先生和鄂北省的知府关系好,而鄂北省的知府严先生又是一个铁面无私的。

要是让自己捞钱的名声传出去,别说萨南康省和鄂北省隔得近,就算离得远,恐怕也不妨碍那位严先生要人处理。

“捞钱就捞钱,董先生不会管你的事的。我们的目标只是黄四郎。”苏仙不以为意地说道。

“你想想,黄四郎盘踞鹅城多年,贩卖烟土走私人口,他会有多少存款?”苏仙继续劝解道,言语中还多夹杂着诱惑之语。

“这……捞不动吧?”马邦德有些犹豫了。

“就说你愿不愿意捞吧?”苏仙语气一扬,就要让马邦德做决定。

“捞,愿意!肯定愿意捞!”马邦德被苏仙的话一激,顿时就点头同意了。

这哪能不捞呢?

光明正大地捞!有董先生作保!

“那不就得了?掰倒黄四郎,让你装一马车的银子,成不?”苏仙继续加码。

“成!那必须成!”马邦德顿时就振奋了起来。

开玩笑,这还不振奋?钱啊!白花花的银子啊!

“那你捞不捞得动?”苏仙又问道。

“捞得动!那必须捞得动!”马邦德的声音一扬,在山里传了不知多远。

不过他这一激动,屁股坐在了马鞍上,顿时就痛了起来。

“啊~!”

马邦德的惨叫在山里传了更远。

就连鹅城前面迎接县长的人也隐隐约约听见了这声惨叫。

“姐,你听见了啥不?”

“听见了啥?”

“没啥,应该是我听错了。”

“你就说你听见了啥嘛!”

“没啥!”

“哎呦,你就说嘛!是不是想到情郎了?”

“哪有情郎啊?阿桐都被卖到洋人那边去啦!我只听到了惨叫。”

“唉~姐不该提这个。”

“没事儿,姐。”

“来,擦擦眼泪,等新县长来吧。”

“嗯。”

……

苏仙骑着马,立在马邦德的旁边。

他左侧是马邦德,骑着马在一行人的最前方。

他右侧是董先生。

“苏兄弟,你怎么看鹅城的地势?”董先生问道。

“我不太会看地势风水,不过也能看出鹅城的地势易守难攻,从山势,水势来看,算是一个风水汇聚,钟灵毓秀的宝地。”苏仙回答,“不过,此地怨气盈天,死气弥漫,看样子民不聊生啊!”

“民不聊生。”董先生重复了一句,也不知道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走吧,马县长,你的伤势得去看医生。”

说完,马邦德一马当先,就向着鹅城去了。

十匹白马,涉水而行。

“这就是董先生?”黄四郎在碉楼上借着望远镜,看着下方。

“应该是。”石坚以秘法观望远处。

“他身上有朝堂的龙虎气,不过他身边的一个人好像也有,只是没他多。”

“应该是沾染上的。”石坚回答。

这可不是沾染上的。

董先生是鹅城的县长,但也只是鹅城的县长。

所以身上的龙虎气并不算多。

而马邦德不一样,他虽然无德无才,但是架不住他买了六个县的县长啊!

六个县长当然要比一个县长的龙虎气多。

“这个董先生看起来似乎并不怎么样嘛!”

说完,黄四郎就把望远镜递给了石坚。

在望远镜里的马邦德虽然也算是有县长的样子,可是既没有改天动地的雄心壮志,也没有饱读诗书的才气,自然,也就看起来不怎么样。

若是黄四郎把望远镜对准其他人的话,自然不难发现,这位看起来不怎么样的董先生手下,那叫个卧虎藏龙啊!

可惜,他没看。

而石坚也不算精通望气术,看不见苏仙隐藏的滔天之气。

气成神魔之相,千头千臂,万宝在身,降妖伏魔,六气绕身,仙光俯首。

不过嘛,看不见也正常。

看见了,人就完了。

至于瞎不瞎,那都是小事。

所谓凡人不可窥视神,是西方那边小神为了维持自己的地位而编纂出来的说法。

毕竟,本身没有大神通,若是被人窥见真身与凡人无异,或者是长得怪模怪样的,比如长得和猩猩差不多,那还有什么威严可说?

又怎么骗得到信仰之力,支撑祂们修行呢?

信仰之力,便是未提纯的香火之力,是愿力中最低层次之物,但是也不乏极其精纯的信仰之力,甚至超过了香火之力。

但是,香火有毒,夹杂众生杂念,即便有神位在身的天地正神都不敢吸纳过多,通常是作为蕴养法宝,代替法力行使神通的东西。

这信仰之力就更不用说了,不但夹杂众生杂念,还会让吸收这些信仰之力的“人”向着信徒的希望去转变。

最终受制于人。

至于能不能借助信仰之力转变成“全知全能”的神?

首先,全知全能就是一个伪概念,宣扬全知全能的,一概都是邪神,没跑的。

其次,借假修真,炼假成真,这一系列的修行法,都建立在真的拥有过这一点上。

你都没拥有过,就说借假修真,那就是妄想。

何况用的还是信仰之力这种有毒的东西来借假修真,最终不过是一群人的幻想罢了。

信的人眼里是一个样子,不信的人眼里是另一个样子。

至于哪个是真?还用说么?

苏仙的“不可直视”,并不是不可直视他的表相,而是不可直视他的气运。

气运有种种妙用,而所有的气运都具备防止窥视,自行反击的能力。

没理由一个人被偷窥隐私还乐得出奇的,除非这人有病。

“能过了张麻子那关,这几个人有点本事。”

“摆轿子,迎他!”

“好的,老爷!”

“石先生的师侄呢?”

“在城里玩呢。”

“帮他遮掩着点,石先生,也请你最近好好管一下他。万一董先生要开刀,你我救人慢了一点的话……”

“在下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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