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今个儿人这么齐?”为首的麻匪用一种低沉厚重的声音说道。

黄四郎并不认识这个声音。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猜测这个声音想要干什么。

“未知这位大爷是……”刘家的族长问道。

“砰!”刘家族长脚边顿时就被打了一个洞。

“看不见大爷脸上的面具吗?”为首的麻匪指了指自己的麻将面具。

“九筒!张麻子!”

“张麻子?”李家族长忍不住惊呼出了声。

“砰!”

李家的族长右腿被打穿了。

“张麻子也是你能叫的?”为首的麻匪嚣张道。

随即,他手里握着驳壳枪,双目环顾四周。

“麻匪的规矩,大家都知道!”

四周沉默。

“砰!”

“知不知道!”为首的麻匪似乎很不满这种无人接腔的状况。

“知道!知道!”刘家的族长疯狂地点头,一边点头还一边看着一旁的李家族长。

于是李家族长也跟着点头了。

“知道就好!”麻匪也点了点头,看着刘家族长,问道,“知道是什么吗?”

“只劫财,不要人命,不劫色!”刘家族长快速地说道,仿佛只要说慢了一点,就要面临怎样酷烈的刑罚一样。

说慢了会不会被处刑现在是不清楚了,但是说快了,显然麻匪很高兴。

“记得很清楚嘛!”麻匪说道,“今天我就只要黄四郎,刘家族长,李家族长,给钱,我就放人。”

说着,麻匪挥手示意手下上前来,将眼前的刘李两家族长,还有黄四郎都给绑了。

其中李家族长在被绑了之后还一口一个哎呦,看样子是把他放进箱子的时候碰着他伤口了。

随后又将三个人放在三口箱子里面,顺着滑索就运出了鹅城。

整个过程都快若闪电,留下一地鸡毛。

还有一句话——

“每个人三百万两白银,不二价!”

“这……我们该怎么办?”马邦德率先从慌乱中回过神来,看着四周,问道。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张牧之说道。

随即,张牧之便大声地聚拢周围群众。

“诸位!诸位且安静一下,听我说说!”

“张副官!你说个章程出来吧!”底下一个人带头起哄。

“是呀!拟个章程吧!这刘李两家的族长,还有黄老爷可是鹅城的天,三个人要是出事了,鹅城可就塌了!”

“瞎说!县长难道就不是鹅城的一片青天了?”

“对对!县长大人也是鹅城的一片天,而且是青天,是鹅城的青天大老爷!”

……

张牧之听着四周的声音,正想说些什么,突然间,就听到了一阵掌声,由远及近。

“真是精彩绝伦啊!”这声音熟。

正是黄四郎。

可是他不是被绑走了吗?

“黄……黄老爷!”马邦德指着黄四郎,还有他身边的胡千,有些惊疑。

“你不是被绑了吗?”

说着,马邦德还把视线转向了一边的滑索上,这里就是刚才麻匪绑架黄四郎等人,将人运走的滑索。

这滑索是通往城外的,就算黄四郎是那群麻匪的头头,一被运出去就被麻匪给放了,那他想要走回来可要好一段时间,怎么可能才没多久就出现在几个人的身后呢?

“‘我’是被绑了,但是被绑的‘我’不是我。”黄四郎说道。

“不是你?”马邦德的声音适时地上扬,就像是一个捧哏的一样。

“对,不是我!”黄四郎说着,打开了手中的折扇,在胸前摇了摇,“他是我的一个替身,好不容易才培养起来的。”

“可惜就这么被麻匪糟蹋了!”

“那……”马邦德看了看刘李两家的人,“刘族长和李族长呢?”

两家的人齐齐摇头。

“也是假的?”马邦德有些难以置信了,感情他们是白瞎了这一次的机会?

“是真的!他们倒是没有替身。”黄四郎开口了,眼神中满是笑意。

“董先生,黄某苦麻匪久矣,此番前来,正是斗胆请求董先生出城剿匪!”

“出城剿匪?”马邦德犹豫地看了看张牧之和真的董先生,然后凑过去轻声问道。

“能成吗?”

“能成。”

“能硬?”

“能硬。”

“那就好。”

“咳咳……”

马邦德清了清嗓子,转过身来面对黄四郎。

“嗯,那好,那这剿匪的章程,要怎么来?”

“章程?这个要细细商量。”

黄四郎说完,就转身离开了,“今晚,大轿三台,请三位共赴黄某碉堡。”

黄四郎现在是已经看出来了,在苏仙死后,这三人就是这一行人的核心。

县长,师爷,护卫队长。

目送黄四郎远去,马邦德并没有答话。

“去不去?”

“去。”

“真去?”

“真去。”

“能成?”

“能成!”

“够硬?”

“够硬!”

“那就去!”

……

此刻,城外山上。

黄四郎连带着刘李两家的族长都已经被驴车运到了山洞里。

这山洞也不知道是不是黄四郎手下麻匪曾经住过的地方,空间挺大,也还有一些生活用品存在的痕迹,比如说什么包裹糕点的纸,还有捆烧鸡的细麻绳。

然后就是一片狼藉。

除去臭味,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味道。

不过现在,这里是黄四郎还有两家族长的拘留地。

张牧之手下的麻匪主力此刻正在往这边赶,现在在山洞里的是张牧之手下先行一步赶来这边的“斥候”。

要不了多久,山上的假麻匪就会被除掉,黄四郎的倚仗就只剩下碉堡了。

这里倒也很有意思——就好像斗兽棋一般。

猫吃老鼠,老虎吃猫,大象吃老虎,老鼠吃大象。

黄四郎用来倚仗的假麻匪,能够借助山林地利的优势来压制刘都统的军队,而刘都统的军队能够正面攻破碉堡,但是黄四郎的碉堡又能抵挡张牧之手下的真麻匪,而张牧之手下的真麻匪反过来又能处理掉黄四郎手下的假麻匪。

是不是有点绕,而且听起来不可思议?

并不。

黄四郎的碉堡胜在稳定,安全,需要大火力才能端掉。

恰好,刘都统手下就有迫击炮,重炮,还有炸药包,正是黄四郎碉堡的克星。

甚至不需要正面强攻,只需要刘都统发兵驻扎鹅城,黄四郎就只能困守碉堡,直到粮食耗尽,不得不投降。

当然,黄四郎也有可能通过密道或者挖地道逃掉,这就是另一回事了,反正刘都统要真能驻扎鹅城,必然能够攻下黄四郎的碉堡。

那为什么刘都统不能发兵驻扎鹅城呢?

因为山上的假麻匪。

刘都统打碉堡算是和黄四郎发生正面战争,但是他想要发兵鹅城,光是鹅城的大山地利就足以让假麻匪化整为零拖住刘都统的大部队。

而刘都统的大部队显然不能在鹅城待太久,否则刘都统的其他地盘就有可能被其他人趁虚而入。

故而刘都统想要掌控鹅城,但是也不好出兵处理这里。

这种不正面接触的战争,恰好就是土匪们最擅长的,也算是游击战的雏形吧,但是纲领并不清晰,而且因为缺乏更细致的战术和训练,很容易被逐个击破。

这就要谈到真麻匪了。

假麻匪虽然占据地利,而且对周围的地势相当熟悉,但是他们接触到的战斗很少,大多数都是下山打秋风。

要是让他们拖住刘都统的大部队这很容易,但是要让他们和同样化整为零的真麻匪,哪怕真麻匪对于这附近的地形并不熟悉,这也不是他们能够处理的。

枪法枪法比不过,奔跑游击又差得远,战斗经验几乎为零,单单是熟悉地形,最多就是跑得快一点罢了。

而真麻匪虽然能打过假麻匪,却缺乏足够的重火力武器,很难正面强攻过黄四郎的碉堡。

真麻匪,假麻匪,黄四郎的碉堡,刘都统的军队,恰如斗兽棋中的棋子,互相克制,形成一个怪异的循环。

……

“你说你是一个戏子?”

“对啊!我不是真的!你能不能把我放了?”

“不能。不给钱,时间一到,就撕票。”

“我真不是黄四郎,你就放了我吧!”

“就是说你活着我也拿不到赎金了?”

“你什么意思?”

“那你就没价值了……”

麻匪头子正在审问黄四郎。

“不不不,别杀我,我还有价值!”

被绑着的黄四郎疯狂地摇头。

“我知道真黄四郎的钱藏在哪里,你想,真黄四郎几十年来搜刮的民脂民膏都在那个地方藏着,那得有多少钱哪!”

“哦?这么机密的地方,你能知道?”麻匪头子有些不信。

“钱很多!非常多!要很多人搬!我就是其中一个!”假黄四郎连忙解释,生怕慢了一点点就被杀掉。

“你?”麻匪继续怀疑道。

“对!我!真黄四郎信得过的人就那么几个,我要当他的替身,就需要和那些人接触,在这个方面来说,我也算是他的一个心腹。那天要搬钱,我也被使唤过去了。”

假黄四郎疯狂地摆动着身子。

“你要信我啊!别转枪了,万一走火!”

他是真的怕。

“放心,我技术好,不会走火的。”麻匪头子信誓旦旦地回答。

“真的?”假黄四郎将信将疑。

“砰!”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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