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晨的光,照在一栋建在斜坡上的居民楼。
三楼阳台上,巨大的落地窗帘并未完全合拢。
一束光刚好投射在屋内正睡觉的男主人林楠笙脸上,有点灼热,他摸摸脸,极不情愿地睁开一只眼看向墙上的挂钟。
五点还差几分!妈的!住在这半坡处最大优点就是与太阳肩并肩。
夏天的狰狞总是从初晨的第一束光开始。
微微蠕动身体,避开光束对皮肤的侵袭,抓起空调遥控器将温度降到二十度,凉意顿时拂走燥热,对夏的怨憎瞬间减弱。
转脸看看躺在旁边微微打着呼噜的妻子。
岁月侵蚀,年久失修,唯一能入眼的就剩下两座山峰。
叹口气,目光下移,身躯雄壮伟岸,腰腹已经浑然于一体,分不清彼此,脸颊上的横肉与双下巴之间的交织,控诉着岁月这把杀猪刀的凶残。
遥想当年~
目光转移到自己的八块腹肌,想起那夜~忽然,小林楠笙正在翘首以盼。
在家中,在这间卧室里,这一幕真是好久不曾遇见,心中有点风吹草动。
小林不断怂恿他去干点啥。
望着熟睡中肥胖的女人,再次叹口气。
闭上眼睛,侧身,将腹部与她背部贴在一起,费好大力气才搂住腰肢。
掌心传来不属于自己的温度和脂肪的弹性形变。
手指怔住,右胳膊发僵,脑细胞开始打退堂鼓。
小小林因为很久没有开荤,不太想放弃今日难得早醒,一直表现欢脱,甚至有控制不住的态势。
第三声叹息后,他放弃计算脂肪含量与体积占比,直上高山帮她疏肝理气。
小小林立即做好友好切磋准备。
林楠笙暗暗骂道:“妈的,没出息!”
小小林调皮地跳了两下,林楠笙放弃挣扎,微微睁开一条缝,发现一只兔耳朵,满心欢喜地去抓兔耳朵。
“啪!”
一声脆响,妻刘艳一个翻身坐起来顺手给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旋即发现林楠笙错愕地盯着自己,这才反应过来,再次给了他一巴掌:“臭不要脸的一大早就耍流氓!”
他没说话,盯着刘艳的肚子,脂肪的流动性极强,刚才的大腹便便随着坐姿的改变而瞬间耷拉到大腿,他有点嫌弃,也有点害怕,刘艳是他们小区出名的悍妇。
嗓门大,身形大,力气大,发起疯来六亲不认,小区里的人和动物都怕她。
即便是害怕,他还是装起胆子小声解释了一句:“我们是夫妻,我怎么就成了流氓呢?再说,我们都多久没亲密接触了~”
“呸!还亲密接触,这么恶心的话你也说得出口!你这个废物脑子里除了这些黄色片段还有什么?”
“你是花心思在女儿身上还是花心思在工作上了?那个破诊所一年到头拿不出几个钱回来,要不是我还有点积蓄,不是我爹妈帮衬,我们娘俩早就饿死了!”
“……”
妻子泄洪一般,从多年前开始翻旧账,越骂越激动。
原本兴趣盎然的早上,被妻子一顿臭骂,小小林的雄赳赳气昂昂终于偃旗息鼓败下阵来,委屈巴巴地缩了回去。
他亦觉得索然无味,翻身下床摔门而去。
妻子的谩骂从身后滔滔而来,关上门他就可以全身而退。
路过女儿的房间,虚掩着的房门里传来低声抽泣。
换上温和表情轻轻推开门,女儿坐在床头抹泪。
“小雨!做噩梦了?”他不打算进去,女儿上高中后他鲜少走进她的小天地。
女儿没说话。
没等来回应,他转身要走。
“爸!”女儿叫住他。
在嘴角努力挂上涟漪,他轻轻拔高音调:“嗯?”
“你又挨骂了~”女儿起身走向门口。
他却慌乱地摆摆手接连后退:“爸爸没事,你抓紧洗漱,我这就做早饭,六点出发!”
女儿伸出的双手定格在半路,盯着他的眼睛看看,咬着嘴唇点点头。.七
刘艳粗暴的谩骂如机关枪一般还在疯狂扫射。
心头的悲哀盖过愤怒,使劲晃晃脑袋,走进厨房。
窝囊废!废物!这三个字经年相伴,他早已习惯。
吃完早餐,主卧里的机关枪终于停摆,穿上衬衫,在门口的穿衣镜前仔细拢发:“小雨,爸爸到楼下等你.”
树下停着一辆破五菱,虽然破却是他的最爱!都说男人爱车如爱女人,好坏先不管,你得有车,心里才是最大慰藉。
坐上车,阴郁的心情顿时好转,抚摸着已经不知道被多少手摸过的方向盘,心开始变得硬气。
钥匙插入旋转打火的时候,破车发出轰鸣声,他刚才在妻子那里没有得到的快感,在这里得到最大程度的满足。
“爸!”女儿小雨抓着面包,拉开车门跳进来,
“嘴角有牛奶渍,赶紧擦擦。”林楠笙收起神游的思绪,看了一眼女儿,心疼得有些厉害,但是不想被女儿发现异样,错开目光看向外面小声催促她抓紧时间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