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夏柏一个人回家,直到晚上都没有接到叶淮的电话。

忍不住拿起电话按下他的手机号码,只听到一个温柔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在女声说出英文的时候夏柏把电话挂上了。

他手机可能没电了吧?怎么办?他当时那么急着就离开,现在电话一直关机状态,不会真的出了什么事吧。

夏柏空怀一腔担心,只能发短信给他,希望他开机看到短信能回复。

--淮哥,出什么事了吗?

差不多1个小时,叶淮还是没有回复,夏柏手紧紧的握着银行卡,眼里全是担心。

好几条短信出去都像石沉大海,没有声息。

他脑海一直浮现三个字: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手机铃声乍响,夏柏立马接通:“喂?”

“夏柏,你有没有空。”不是想听到的声音,失望感充斥着夏柏全心。

“什么事?”他回答得有气无力的。

“难得高考结束,你不要这么死气沉沉的,我们一起去外面走走吧。”

“没心情。”不等对面再说些什么,夏柏无情地挂了余岸的电话。

总感觉是叶淮家里出什么事了,夏柏不得已给叶唯打过去。

“奶奶摔了。”电话那头的叶唯边哭边说,“昨天就……”

如果夏柏没听错,前几天还为他求了平安符的叶奶奶,现在已经离开了?

跟叶奶奶只有一面之缘的夏柏,听到这样的消息心里都泛满了酸楚,那叶淮跟他奶奶感情如此深厚,现在的他是有多伤心欲绝?

夏柏闭上眼睛,想象叶淮此刻可能目光黯淡,面容憔悴的样子,很想马上到他身边,在他痛苦的时候陪着他。

在叶奶奶出殡当天,夏柏瞒着家里人说回学校,挎上背包出门了。

照着之前叶淮带的路走,夏柏还没看到叶奶奶的房子,已经听到了绵长的悲伤哀乐。

越靠近哀乐声越大,叶奶奶的房子前搭着棚,棚下挤了不少人,棚外也有不少围观的。

夏柏在棚外看进去,屋子门前的八仙桌上立着叶奶奶的遗照,桌下跪了一地的白衣人,哭声不止。

夏柏一眼便认出了最前面的那个白衣人是叶淮。

看不到他的脸,略为佝偻的背让他没了往日的光彩,夏柏心里揪疼。

白衣人们听着做法事的师父的指令又跪又拜,他们起身的时候,夏柏看到了叶淮有些清瘦的侧脸。

直到他们站到了一边,夏柏才看全了叶淮的脸,他低着头,眼睛犯红,不知道是哭过还是没睡过,也是两者都有。

夏柏跟随大众上前给叶奶奶上完香,转头正好眼睛和叶淮对视上了。

相顾无言,夏柏无声的说着节哀顺便。

夏柏直到黄昏才能跟叶淮说上话,“淮哥,节哀。”

叶淮低沉着声音回道:“有心了。”

刚把叶奶奶送走,叶淮心里还沉浸在伤痛中,“回去吧,晚了不好。”

“我陪陪你。”夏柏第一次伸手搭上叶淮的肩,也不知用了多少的勇气。

叶淮淡淡地解释当时走得急,手机放家里了。

天越来越晚,夏柏提出要回去的时候叶淮拉住他,“太晚,别回了。”

叶淮带着夏柏住进了他二叔的家,也就是叶唯的家。

不是第一次同床共眠了,夏柏还是把最外面让给叶淮,自己缩在最里面。

关了灯,夏柏轻声说:“你的银行卡在我这。”

“嗯。”

“我拿给你。”说着夏柏起身,伸手越过叶淮去扯床头柜的背包。

黑暗中,一只手扯了夏柏一把,身体失重,夏柏压在了叶淮身上。

“靠!”暗骂了下自己的不小心,夏柏撑手想起来,不料被叶淮抱住了。

“别动!让我抱一会。”

夏柏听话的不动了,轻轻的低下头,把滚烫的脸埋进叶淮的枕头里。

“前几天她还好好的,说没就没了,我接受不了。”

“淮哥。”夏柏轻轻地唤了一声。

抱着的双手力度越来越大,像是隐忍着什么情绪一样,有点轻颤。

“别哭,有我在。”夏柏用只有自己听到的声音说着,心疼不已,恨不能把叶淮的痛苦转移到自己身上。

第二天,叶淮送夏柏去坐车,他还需要几天时间收拾东西,“你先回去,过几天方便了我去找你。”

夏柏舍不得离开,但自己留下来只会给叶淮带来麻烦,他听话的上车,在窗边挥手道别。

两人没有提昨晚的那个拥抱,也是,很正常的一个拥抱,一个安慰的拥抱。

一晚上过去了,只要想到那个画面,夏柏耳根发红,心律不齐。

他很清楚昨晚那么近身,他那无序的心跳声肯定暴露无遗,也许叶淮太伤心了,其他旁的已无暇关注。

“我打这么多个电话,你为什么都不接?”余岸的声音有些生气。

“什么事?”

这几天余岸电话不断,信息不停,夏柏通通不接不看,见过叶淮之后,他这才按了接听。

“你真的那么讨厌我吗?”

讨厌吗?应该不是,只是心情很不好,而他天天的骚扰让他觉得更烦。

“什么事?”夏柏无力解释什么,又问一次。

“我要走了,我们见一面好吗?”余岸的语气有些乞求低下。

“你去哪里?”

电话那边停顿了下,“我要跟我老爸去他在外地的另一个家,可能以后都不回来了。”

“哦。”夏柏回应得很平淡,实在找不出什么合适的话。

“你出来一下,我们吃个饭,就当为我送行好吗?”

最后夏柏还是答应了余岸,跟他约了在市里的肯德基见面。不知道为什么,很喜欢那间肯德基,其实旁边还有家比它大一些的麦当劳,可他从没去过,他潜意识觉得,在那里有可能会遇到某人,让他牵挂的人。

当夏柏到了那里,余岸已经在等着了,他嘴边都长满了胡渣子,头发也乱糟糟的,样子很颓废,身上穿了牛仔裤加牛仔马夹,都穿了几个洞的,怎么看都像混□□的感觉。

一看到夏柏的出现,他意志消沉地□□起来:“我就要离开这里,到很远的地方生活了。”

夏柏忽略他的话,看到他的样子开始,他便很想给他甩几巴掌。

夏柏生生的把这个想法给压了下来,毕竟不是他的什么人,没立场。

打是没有打,可夏柏还是不客气的把对他的鄙视用语言宣泄出来。

“走了好。”

“夏柏,我们都要分开了,你就不能说些好听的话吗?”

“没什么想说的。”

听了这话,余岸低下头,也许夏柏说的话真的伤了他。

“对不起。”夏柏心软,见余岸这个样子还是道了歉。

余岸抬头看着他,嘴角露出讽刺的笑,“我老爸说只要我改,他还是愿意接纳我的,也是,毕竟我是他唯一的儿子,他那个女人怀的是个女娃。这几天我想了很多,也许再过一两年,那个女人再给他生个儿子,我对他也没什么用了,到时候应该也不再要求我改,直接扫地出门更简单。”

夏柏淡淡的问:“真的能改吗?”

“开玩笑的,怎么可能。是不是觉得我很聪明?用一招缓兵之计换来这一两年的亲情?”

余岸拿出打火机在手里转着玩,“我真的很想跟你在一起,就算只是朋友也好。”

“我们是朋友。”也只是朋友。

“很高兴你能把我当朋友,我走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跟他还好吗?”

“不知道。”夏柏摇摇头,“我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什么?见过叶淮痛苦的样子,他不想再见到了,自己的喜欢可能真的会带给对方更大的痛苦。

喜欢可以,自私不可以。

像是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定,夏柏抬头看向余岸:“可以帮我个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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