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单的画舫静静地停泊在明月湖上,只余一片寂静,风吹过,泛起一阵涟漪。

终于有一个声音打破了寂静:“皇上,别发呆了,一会儿就要天亮了。”

叶浅泓清醒过来,扫了一眼桌子上的更漏。

原来,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孤坐了半个夜晚。

走上画舫的,正是白妃。

他整个人都湿透了,衣衫和长发湿漉漉地黏在身上。

明明应该十分狼狈的模样,可是配着他精致玉华的容颜,却形成一种非凡风情,月光之下,整个人仿佛都拢着淡淡银华。

“你怎么湿透了?”叶浅泓脱口而出。

“臣妾若不是游上来,难得还能飞上来?”白妃没好气地回怼,“缩在外面吹了一个晚上的冷风,衣服都快干了。”

叶浅泓这才反应过来。

对了,今晚白妃是奉了她的命令把玉祁烨引上画舫来的。

靠着绝顶轻功,把人成功引来之后,她自然不能让白妃在这里偷听她与玉祁烨互诉衷肠,只能把他撵下画舫去。

彼时画舫已经离岸,又不能让玉祁烨看到,只能游回岸上。

“皇上让臣妾等得好苦啊!”

“不耐烦的话,你可以不等,朕没逼你等着朕。”

“皇上生气了?”白妃啧啧称奇,“看来是有人不识趣,给皇上气受了。”

叶浅泓脸色微变。

“好在臣妾不会如此不识趣,皇上有什么气,可以对着臣妾发。”

大大咧咧地坐到玉祁烨的座位上,白妃摇摇头:“啧啧啧,玉将军也太不识抬举了,就连皇上亲自倒的茶水都没饮尽,还是便宜臣妾吧。”

叶浅泓脸色一沉。

白望舒急忙说道:“臣妾教授皇上茶艺许久,都没收学费呢。”

叶浅泓的脸色一变再变,最终只能黑着脸不说话。

待一杯茶下肚,白望舒微微一笑:“皇上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说出来让臣妾开心……呃,不,分忧一下。”

叶浅泓怒极,一拍桌子,突然,‘喵呜’一声,一只黑猫窜上桌子。

“米粒儿?”

叶浅泓伸手刚要去抱,却见黑猫轻轻巧巧地落在白望舒肩头。

这个画面……怎么看着有点熟悉啊!

“这是皇上从灵州城带回来的猫吧?”

“嗯。”

“前几天在御花园里面乱窜,跑去了臣妾的长乐宫,想不到与臣妾投缘,经常来找臣妾玩耍。”白望舒挠了挠黑猫的脑袋,黑猫亦回以亲昵的拱头杀。

难怪这几天看不见它。

这只吃里扒外的贼猫!

叶浅泓冷讽:“也许你是属老鼠的,所以它才特别喜欢你。”

“皇上说笑了。”白望舒脸上浮起思念的神情,“也许是因为臣妾之前也养过猫吧。”

“你之前也养过猫?”

“算是吧。”

“算是是什么意思?”

“那也是一只黑猫,仔细来说,其实应该算是被猫儿养才对。”

白望舒垂下视线,黑亮的睫毛反射着月光,像是落了一层薄薄的雪。

“既然皇上不愿意说,那不如听听臣妾的故事,也好让皇上开心一下。”

不等叶浅泓开口,他便娓娓道来。

“臣最痛苦的时候,是五岁那年,落在仇人手里,被关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那个地方没有别的东西,唯独老鼠特别多,也许是因为吃的东西太少了,老鼠也饿极了,连人都敢咬。”

说起往事,语气变得非常沉重,就连自称也变得庄严肃穆。

“老鼠饿极了,不会举家搬迁,另寻新家吗?”

“也许是因为海船上的老鼠比较笨,也许是因为没有地方搬。”

海船?

叶浅泓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白望舒继续说道,“臣不仅吃不饱,甚至还睡不好,每天都被逼得够呛,差点要发疯,所以臣最恨老鼠了。”

是最怕的东西吧!

叶浅泓腹诽,却没有说出。

想起屡次拿豆沙吓唬他,不禁有点愧疚。

“饥饿和恐惧,臣这辈子从未经历过那样深切的痛苦,事后回想,自己竟然没有发疯,也算是奇迹了。”

“也许是年纪尚小,不过幸好有它的陪伴。”

“一个五岁的小孩子,在那样的地方,本来是熬不住的,所幸还有一只黑猫,不仅逮老鼠,还上岸偷鱼,全靠它,臣才得以苟活。”

“后来呢?”叶浅泓好奇。

白望舒继续挠着黑猫的脑袋,黑猫舒服地打起了呼噜。

“后来,猫儿再也没有回来,也许是被鱼店主人逮着,打死了吧。”

“……”

叶浅泓默了默,这也算结局吗?

不过,这个结局,有点耳熟啊!

转头又问道,“那这只猫也算是你的大恩人了,你有找过它吗?”

“它每次偷来的都是咸唧唧的咸鱼干,差点没渴死我,那时候我都怀疑它是仇人派来折磨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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