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先帝和义父等元老重臣秘密商议过后,想出了这个偷龙转凤,狸猫换太子的法子。”

“若皇后只诞下一位公主,一切危机便暂时解除了,没有皇子做依仗,立身不稳,自然不可能逼宫谋反;而皇子,则由婉甄长公主,也就是燕国公夫人,带出宫,若皇上还能有子嗣,便是闲散王爷;若是只有这一个皇子,便寄养在别的宫妃名下,送入宫。”

“谁料,太后的胆量实在令人惊叹,”裴溯源叹气,“发现自己诞下的婴孩竟然是女婴之后,立刻联系后宫的玉氏族人,李代桃僵,把公主伪作皇子,直接昭告天下。”

“北狄族在北方虎视眈眈,为皇室颜面,为朝政安稳,先帝只得隐忍不发。”

也许是因为女扮男装,底气不足,皇后并未立刻行大逆不道之事,服侍先帝病榻三年之后,幼小的叶浅泓登基称帝,而唯一的皇子,带着先帝临终前册封世子的旨意,跟着燕国公夫人北上。

“先帝与义父兄弟相称,战场上数次生死相托,之间情谊,绝不是权势富贵可以改变的。”

叶浅泓沉默。

虽然早有预料,但是面对真相,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这算是一段朝政势力平衡勾连的阴谋,还是一个假凤虚凰将错就错的乌龙?

“只有礼亲王知晓此事吗?”

“除了礼亲王和义父,还有数位元老重臣。”

“也包括顾氏吧?”

婉妃出身的顾氏一族,也是先帝看重的臣子之一,不然也不会把宗族里的郡主封为长公主下嫁,现如今,却已经满门凋零。

如此说来,自己其实是燕国公的女儿。

父亲驻守边关十几年,未曾返京,是大夜最具权势的一等公爵;而母亲,先帝亲封的婉甄长公主,早已病逝多年。

遥远的亲人听起来竟然像是前世的故事。

之前,婉妃应该已经告诉过她真相了吧?

叶浅泓眨了眨眼睛:“那总不能一直这样吧?”

“当然不会。”裴溯源轻笑,“先帝驾崩前留下两道密诏,一道是册封我做燕国公世子;另一道,说明了此事因果,由礼亲王保管,多个元老重臣一起见证,亲政之前,便会昭告天下。”

“原来如此!”

叶浅泓一阵轻松,仿佛有什么东西,终于可以放下了。

曾经,她觉得自己并不适合这个宫廷,原来,她本来就不属于这里。

原来,她属于那个‘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北疆。

或许,这就是天生的血脉。

未来有机会,她一定要去北疆看看,那个传说中辽阔无垠的大草原,以及相隔多年的亲人。

她可以放下一切,纵马在草原上奔驰,做最快乐的燕地郡主。

不再有诡谲的宫廷斗争,不再有繁复的宫廷礼仪……

她就是她,可以为自己而活的她!

……

裴溯源低下头。

他没有说,他看过诏书的全文,说的是,皇子托付燕国公于北地抚养,一是因为钦天监推测太子命格特殊,需要在杀伐之地抚养方可平安长大,鬼神辟易;二是为沙场历练,让大夜出一个文武双全的明君,故而由燕国公嫡长女,也就是未来的皇后坐镇宫廷。

早在先帝驾崩前,随着两封遗诏一起的,还有一个口谕,为玉皇后嫡子叶溯源和燕国公嫡女裴泓赐婚,而那枚半月形梵文月牙玉佩,本来是一对,便是交换的订亲礼物。

不过,如今一切都不重要了。

幸好,密诏还没有昭告天下。

无论是先帝,还是燕国公,亦或是礼亲王,都忘记了,太后曾经服食过朱颜丹!

从他三岁时寒毒发作开始,燕国公府寻尽天下名医,却始终无法解毒,拖延到将近及冠之龄,已然是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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