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海水包裹住身体,瞬间冻僵了四肢。

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冷,让人失去任何感觉。

……

再一次醒来,叶浅泓感觉浑身酸痛不堪。

入眼是黑沉沉的天幕,耳边是狂风的咆哮。

叶浅泓看着眼前荒蛮恐怖的景象,心中一抖,不忍直视。

不会坠入寒冰地狱了吧?

低头一看,自己身下垫着一块伤痕累累的木板,似乎就是白鱼服的大门。

最后的时刻,那个人把大门拆了下来,当作小船,抱着她浮上了水面吗?

到这种时候,都不肯放弃求生的念头吗?

……

木板漂浮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上,在惊涛骇浪之中,好似一片树叶,而两个人像是微不足道的小蚂蚁,趴在最后一根稻草上,瑟瑟发抖。

耳边传来一声温柔的呼唤:“文姬小姐……”

文姬小姐?

久违的称呼……

叶浅泓来不及细想,又陷入了沉睡。

昏昏沉沉的,她感觉身体飘飘荡荡,仿佛在云端,下一刻却又仿佛落入地狱。

不知道飘荡了多久。

突然,她感觉木板一颤,耳边传来激动的声音:“文姬小姐,我们靠岸了……是海岛!”

海岛?那是什么?

叶浅泓只觉得头脑完全不听使唤。

下一刻,身体一轻,是被人抱了起来。

……

叶浅泓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处山洞。

有一瞬间,她以为时光回溯,自己又回到了大夜京城附近的青峰镇,那个隐秘的山洞中。

那时候,她被白望舒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即使兵荒马乱,也无比心安。

现在,她依然身处一处山洞,身边照料的人却变了,即使温柔关切的目光依然让她感到舒适亲切,也惶惶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

那个人又变成了易泽谦的模式。

或许是因大海中九死一生的经历,少年再一次失去了张天珩的记忆。

他带着叶浅泓,在木板上一路漂流,两天两夜后,才到达了这处海岛。

整个过程,全靠他给她输入内力取暖,她才没有被冻死。

叶浅泓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

……

叶浅泓开始爬到山巅上登高远望。

既然上天都不肯收回她的命,那么她一定要努力地活下去。

就算死,她也要死在生她养她的大夜国土上。

一开始,她希望能看到一两艘路过的船只,最好是大夜的西府水军。

两天后,她放弃了这个祈求。

就算是东瀛水军,或者是路过的渔船也好。

又过了两天,她连这个底线也放弃了。

只要有船就行。

不管是北狄还是东瀛,哪怕是海盗和走私贩子的船,都行!

然而,又过了两天,每天迎接她的,依然是狂风呼啸,荒无人烟。

难道她要在这个荒岛上过一辈子吗?

太可怕了!

这个荒岛,根本什么都没有。

几十年后,若有渔船经过,只会发现一个衣衫褴褛,说话都说不清楚的蓬头垢面的野人。

这时,下面传来殷切的呼唤:“文姬小姐……”

叶浅泓不搭理他。

看着就来气。

东瀛的废物,你们的尊主新丧,唯一一个有资格继承尊主之位的王爷丢了,就不出来找一找吗?还是说,楚仪已经稳定了局势,甚至洗脱了弑父的罪名,成功上位了?

“文姬小姐,你在做什么?”易泽谦执着地问,也跟着跳上岩石。

叶浅泓没好气地回答道:“我在和海岛对话,问问它,有没有路过的海船。”

“这一带海船极少,不用问了。”易泽谦诚恳地说道,“就算有前来捕捞的海船,也要等到开春。”

又是一个噩耗!

“等等……”叶浅泓狐疑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这个海岛的方位?”

“我用木棍观测了一下太阳的方向,大致能判定具体方位。”

叶浅泓一愣。

她知道这个方法。

标记不同时辰太阳照射出的木棍的影子,通过极为复杂精密的计算,来推测所在地的方位。

大夜宫廷钦天监有几位白胡子老学究擅长,没想到,这个少年也能做到。

“难怪你整天摆弄木棍子,原来是做这个呀!”叶浅泓嘀咕了一句,“我还以为你在捡柴火呢!”

“已经测算完了,正好可以拿来做柴火呢。”

……

天空中那只飞鸟还在盘旋。

“好肥的鸟儿。”易泽谦抬头看了看,“今晚用它做晚膳怎么样?”

“别这么残忍。”叶浅泓眉梢一抖,“我还靠它传递消息呢。”

“文姬小姐。”少年担心地说道,“每天靠鱼肉维持,恐怕你的身体无法承受呢。”

叶浅泓情不自禁地抬头看向那只飞鸟。

鸟儿原本还是灵秀生动的,在易泽谦不经意的暗示下,已经迅速变成了一只烧烤的模样,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叶浅泓微微皱眉,强迫自己转过视线。

刚才这只海鸟还回答了她的问题,不能这样无下限啊。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