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回头看着依然皱眉思索的叶浅泓,脸上浮起怜爱的神情,握住他的手:“泓儿,想不起来不要紧,有母后在,你以前的事情,从牙牙学语开始,母后都一桩桩、一件件给你说得一清二楚,可好?”

字里行间,句句都是慈母对儿子的怜爱之情。

叶浅泓心下一颤,似是沉沦在迷雾中的孩子抓到了浮木。

他紧紧握住了太后细嫩的双手,重重点头。

太后满意地笑了,一笑倾城。

正待说话,外面一个太监疾步跑过来,跪下回禀:“启禀太后,启禀皇上,后宫诸位娘娘到了殿外,说是得知皇上清醒,前来探望,请求侍疾。”

“一群不省心的!”太后慈爱的笑容尽数敛去,只余冰冷,“传哀家旨意,皇上久病初愈,身体虚弱,需要静养,既然记挂皇上,便在殿外磕上几个头,以示祈福之意,这几日不要过来惊扰皇上,若是有心,就好好誊抄《女戒》,为自身积德,为皇上祈福。”

宫女当即领命,步履匆匆地出去宣读太后口谕。

妃嫔?叶浅泓心下一惊,他已经娶妻了吗?

是呀,他是皇上,怎么可能没有后宫?只是如今自己已经失忆,怕是见了面也是陌生人。

太后扫视殿内诸宗室,沉声道:“皇上龙体攸关社稷,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在此期间,哀家不希望听到任何风言风语。”

宗室心下一寒,齐齐应是。7K妏敩

太后这才回身,一边拍着叶浅泓的小手,一边柔声道:“正好我们母子许久没有好好说话了,这几天,母后放下所有朝政,好好陪着泓儿。”

夜色朦胧,殿内点起了十二支盘龙镀金明烛,映照得殿内恍如白昼。

叶浅泓把玉碗中苦涩的药汁一饮而尽,贴身侍女琳琅当即递上一盘蜜饯。

叶浅泓随手挑了一颗,待苦味散尽,方才开口:“晚上母后不过来了吗?”

“太后晚上尚有朝政处理,只怕无暇分身。”一个容貌秀雅、面容沉静的女官接过药碗,福了福身,“说了一下午的话,想必皇上也累了,奴婢带人去准备香汤,皇上沐浴完毕后就安寝吧!”

“我不困。”叶浅泓皱眉,“蕊香姑姑……”

“皇上直呼奴婢名字就好,奴婢实在担不上‘姑姑’二字。”忠心耿耿的女官一板一眼道,“还有,皇上要自称朕,不要忘了。”

“好吧。”叶浅泓叹了口气,失去记忆的感觉真是难受,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凭依,根本无法掌控自己的人生一样。

蕊香是太后离开前留下的,她是太后身边的女官,据说从太后入宫为淑妃时就服侍在旁,这些年,太后不管是母仪天下还是废弃冷宫,她都不离不弃。

“母后她……晚上还要处理朝政吗?”

“是啊,自从皇上五天前中毒昏迷,太后衣不解带地照料,已经多日没有好好休息了,朝政也都搁下了,如今皇上并无大碍,自然要赶紧处理。”

叶浅泓心头一暖,乖乖地顺着蕊香躺在床上。

经过一个下午的交谈,叶浅泓对自己有了大致的了解。

身为大夜皇帝的他,今年只有十五岁,却已经即位十二年了。

根据前朝规定,如今是太后连同先帝留下的辅政大臣共同主持朝政。再过一年,年满十六的他就可以大婚并且亲政了。

虽然尚未大婚,但是依着惯例,后宫选了几位名门闺秀册为妃嫔,而那个毒害自己的妃子,就是曾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婉妃顾氏,顾昀婉。

婉妃?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啊!

晚风吹过,带来叶子吹落的簌簌声。

他猛然站起身,按住胸口。

他是皇上,可是自己明明是……

怎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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