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着一盏宫灯,晕黄的光芒引路,蕊香快步走在通往长庆宫的回廊上。
进了宫殿,把手中的宫灯交予接引太监:“太后还在批改奏折吗?”
太监诺诺的还未回话,殿内已经传来清越的声音:“蕊香,进来吧!”
太后把手中的奏折搁到一旁,揉着额头问道:“婉妃还是不肯开口吗?”
蕊香急忙上前倒了一杯清茶奉上,一边回禀:“还是硬气的很,依奴婢之见,不如以其家人为质。”
太后冷笑一声:“哀家看在故人之谊,一向对她照顾有加,想不到反而招致祸患。”当下又说道,“既然罪妃顾氏一心求死,就成全她,三日之后赐死。”
蕊香迟疑:“可是,燕国公……”
“他的手既然敢伸,哀家自然不能坐视。”太后冷然道,“赐死婉妃,也可试探他的手伸得有多深。”
“奴婢遵旨。”
“今晚泓儿如何?”
“皇上精神甚好,身体看着也算康健,胃口也不错,不仅用了晚膳,沐浴时连果品都用了不少。”
太后浅浅地抿了一口茶水:“这样哀家也算是放心了,如今朝中事务繁杂,并无多少精力看顾她,你可要替哀家仔细盯着。”
“奴婢明白,只是……皇上今晚受了点惊吓,似乎是发觉自己女儿身的秘密了。”
蕊香将叶浅泓今晚的言谈举止细细禀报。
“什么,她连这个都忘了,倒是忘得干净。”太后诧异,继而失笑,笑容中含着若有若无的讥讽。
“忘了也好,这世上许多烦恼苦闷,可不都是因为知晓得太多了?”
“奴婢看皇上很是抵触后宫众位娘娘……奴婢担心,皇上亲政后,会因为臣子们催促大婚娶后把这个秘密泄露出去……”
“泄露出去也好。”太后笑得温婉而疯狂,“这个江山,凭什么要让姓叶的莽夫来坐?”
蕊香的头垂得低低地,自从她选择跟随当年意气风发的淑妃玉淑兰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后悔的余地。
……
太阳西斜,傍晚的风带起丝丝凉意。
曲折的回廊上,叶浅泓漫步而行。
已经两天了,她自觉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奈何周围伺候的人都把她当做易碎的花瓶,还是刚刚碎过又粘起来的那种,稍不小心就要散架。
想去湖边赏景,马上有人说湖边风大,小心着凉;想去花园散心,马上有人说树木阴森,唯恐惊驾。
若不是御医特意嘱咐,适当活动有益于身体恢复,她真怕自己被关在乾元殿不得离开。
饶是这样,每次出来,身边也要浩浩荡荡地跟着几十号人,端茶的,持扇的,各色吃食不说,还有座椅软垫,以备她随时召唤。
这样一趟走下来,哪还有散步的轻松惬意?
叶浅泓抗议:“蕊香,我想自己走走。”
蕊香语重心长:“皇上龙体康健关乎天下万民,不要让太后再为您担心啊!”
太后这顶大帽子一旦搬出来,叶浅泓只好投降。
拐过回廊,一座雕梁画栋的阁楼映入眼帘。
蕊香当即介绍道:“这是望月楼,存放着一些诗词歌赋之类的书籍,皇上从前闲暇时间常来这里游赏。”
“乾元殿不是有书房吗?”
“太傅授课自然在御书房,只是这里安静,景致也好,皇上曾说读书开阔心胸,偶尔也会驾临。”
叶浅泓当下信步走入。
蕊香略一犹豫,跟了上去。
望月楼并不高,只有三层,一楼、二楼全是藏书,宫中有专门的藏书楼,她昨日去过,比起那里的阴森沉闷,这里书籍虽然不多,却胜在宽敞明亮,让人心生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