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皇上歇下了？”

“这几日太过辛苦，已经睡下了。”

“可不要像之前一样，只离开了一会，人就丢了。”

看着白天枢眸中的调侃，玉祁烨有点尴尬：“师尊教导过，同样的错误，弟子绝不会再犯第二次。”

“哦？”白天枢戏谑道，“离开片刻又慌忙回来求助，我已经多少年没有看见你那样慌张了。”

“师尊取笑了。”玉祁烨苦笑。

端起茶盏，白天枢转过话题，不再调侃弟子。

“御驾亲征、一战功成的荣耀，足够让十二三岁的年轻人心潮澎湃许久，我还以为年少的天子会像你第一次上战场一样，兴奋得彻夜难眠呢！”

接二连三地被提及旧事，玉祁烨脸颊发红，只笑道：“她是女子，对这些并无兴趣，自然也不会兴奋激动。”

“为君王者，对建功立业都兴趣缺失，只怕未必是明君。”

“太平盛世需要的不是开疆拓土，守成之君更得民心。”

“这是你想要的吗？”白天枢紧紧盯着他，“你想过未来吗？”

“弟子明白。”玉祁烨严肃道。

“不，你不明白。”白天枢看着他，摇摇头，“她的资质，世俗的阻力，一切有太多的变数，世间女子万千，能够坐稳那个位置的，也不过是旷古烁今的那一位而已。”

“虽然未来不可预测，但是弟子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这样即便不成功，以期未来也不会后悔。”玉祁烨神情严肃。

这次前来拜望师尊，也是为了表白心迹：无论何时何地，他都会与她同进退。

如果她的梦想是拯救苍生，那他的梦想便是唯她一人。

白天枢凝视着他，片刻，方缓缓道：“你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我也罢，她也罢，终究都束缚不了你……”

语调隐有惆怅。7K妏敩

玉祁烨身子一颤，俯身道：“师尊幼年授业、战乱维护之情，烨此生，不敢忘却分毫。”

纵然世事偏移，眼前之人永远是他最崇敬的人。

掩去片刻的惆怅，白天枢看着不知何时已经长得英俊潇洒的弟子，叹道：“随你的想法去做，无论如何，东海都是你的退路。”

轻松的语调却宣示着郑重的许诺。

玉祁烨突然感觉眼眶发热，急忙垂下视线，掩住一丝失态。

“其实就算没有我，你的西府水军也取代了黑蛟王的空白，有了这几条商道，再建一个西府大营都绰绰有余。”

“多谢师尊的扶持。”玉祁烨衷心道，“若是没有师尊牵制青鳞公，我也无法这么轻易地剿灭黑蛟王的势力。”

说着，两人都笑了。

“只是你托我找的人，至今没有消息。”

“他精通易容之术，武功也不逊于我，临机应变尤胜于我，若是可能，一定要把他留在灵州，否则任其返回北疆，将来必定后患无穷。”

“竟有人能得你如此看重！”白天枢动容，突然对这个人有点兴趣了，“我会吩咐海路两道继续注意，若是此人要离开灵州，势必逃不出眼线的监视。”

茶水渐冷，细微的茶香弥漫。

白天枢忽然开口道：“多年未见，她还好吗？”

玉祁烨愣了愣，方缓缓回道：“太后身体安康，一直挂念师尊。”略一迟疑，又问，“师尊这些年势力拓展极快，东瀛也归属师尊麾下，既然有空闲，何不抽空入京，一见故人？”

短暂的沉默之后，他摇摇头：“不必了，知道她安好就好。”

玉祁烨来不及琢磨那细微的表情变化代表着什么，他已经站起身来。

几个黑衣侍从如鬼魅一般出现，一个上前服侍白天枢更衣，另外一个伸手做请状：“少主请回，主上要歇下了。”